中,內關穴位,剛撫上他面頰,卻被他揮臂擋開了。他竟坐起來,退到榻上一隅,緊緊抱著自己,眼睛卻睜開了。許敏見他眼神大異於平常,目光掠過她也放佛不認得一般。
沈牧很想安靜的忍耐下去,咬緊牙不發出聲音,儘量像每次一樣的忍耐,最後昏昏沉沉的暈過去完事。但是不行,他耳邊的聲音太強烈了,尖銳的不斷的一句接一句的告訴他,你是個孽子,害死自己母親,活該有此報應,你永遠也走不出這個家……那聲音邪佞尖利,一刻都不停歇,每說一句他的頭都劇烈的疼痛一下。那個聲音又出來提醒他,折磨他,他不想再聽了,他伸出手臂想揮走耳邊的聲音,他搖頭想要搖開那個聲音,他不斷的說著”走開,我不想聽”想要屏退那個聲音,可那個聲音好像無處不在,他越是想躲開就越是從四面八方一起湧上來。
許敏站在塌邊,異常冷靜的看著沈牧。看他不斷的在向空氣揮手,彷彿要擋開什麼;不斷的搖頭,時而猛烈,時而畏縮,彷彿想要躲開什麼;聽他開始低低的絮語,終於忍不住高聲叫出來,他不斷的重複只有一句“走開,我不聽。”
沈牧,的確有病,這個病已經清晰的展現在她面前,不僅僅是做個噩夢那麼簡單。很明顯他有幻聽,不知道是否還會有幻視,從臨床上看,屬於幻覺感知綜合障礙,這是精神分裂的一種。
許敏表面平靜,內心卻在翻騰。她不知道沈牧發病時間多久了,也不知道是否還有更強烈的表現—比如躁狂或者暴力傾向。甚至不知道他是因為有遺傳因素還是後天才發病的,但她知道,在現今缺少輔助藥物的情況下,她很難處理這個情況。可就算她不是醫生,是個普通人目睹了沈牧的情況,出於人道主義精神,也不能對這樣一個病人棄之不管,總得想辦法幫助他度過這關。
許敏慢慢的坐在榻上,緩緩地伸出手,輕輕的拉住沈牧的手臂,他並沒反抗。許敏再進一步,靠近了他,用最輕柔最舒緩的聲音慢慢地說道,“別怕,那個聲音會走的,我一直在這個裡陪你,一直都會在的。”她放緩了語速,重複的說著,希望能讓沈牧聽到她的話,慢慢忽略腦子裡那個聲音。
沈牧覺得腦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已經到了他無力承受的程度,腦子裡的畫面也越來越清晰,那個地獄一般的場景,不是噩夢,而是現實!無處可逃,無窮無盡的黑夜,只能慢慢的捱過去。他不想再撐下去了,他太累了,不如死在那個噩夢裡,再也不用醒來去面對。四周一片黑漆,他只能縮在角落裡,抵住牆角,希望那門永遠不要開啟。可門還是開了,有一道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射進來,光影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他抬起手臂遮住光,努力的辨認,不是那群讓他驚恐的人,是個陌生的身影,一點點的走進他,那個身影籠罩在一片淡金色的陽光裡,那麼溫和,那麼聖潔,身影蹲下身子,平視著他,伸出手來撫摸著他的臉,就像小時候母親撫慰他那般,讓他心緒平靜充滿了安全感,身影慢慢的靠近他,他感受到那輕柔的呼吸,鼓勵他的聲音,說她永遠不會走,永遠都會陪著他,他可以不害怕了,有人願意陪伴著他。這是真的麼?
許敏輕輕的把沈牧摟在懷裡,他的肩膀手臂不停的在顫抖,他是那麼恐懼,她只能繼續在他耳邊說著那些陪伴他的話。漸漸地她覺得沈牧平靜了些,不再掙扎,他的身體略微的放鬆了。有效!許敏想,這個法子好像能緩解一些他的緊張,她略微把他抱緊了些。
門在此時突然被推開了,宋嬤嬤那沒有表情的臉映了進來。她手裡端著碗,冷冷的看著沈牧。
“出去!我說了不許人進來。”許敏下意識的喊道。
宋嬤嬤好似沒聽見一般,根本不看許敏一眼,她走到榻前自顧自的坐下來,對沈牧道,“二爺,藥來了,喝下去便沒事了。”
沈牧輕輕的抖著,眼神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