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錢多少東西,便是族長只怕也不知道。
傅霜知知道的,也就是他們那一房的大概情況罷了。
而據他說,僅他們家——甚至不算親叔伯家,各種財物加起來,足夠足額賞賜鹿野他們幾百回都綽綽有餘。
當時鹿野聽了,掰著手指頭算了好一會兒。
然後就眼紅了。
甚至一時之間內心產生了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怪不得皇帝要抄傅家,這哪是什麼傅家,這分明是金山銀山,擱誰誰不眼紅啊!
想想老皇帝那摳門愛錢的樣子,一時間,鹿野很是懷疑起傅家倒臺的真相來。
難不成……?
總不會……?
不不不,這也太離譜了點兒。
鹿野很快把自己腦袋裡的念頭搖走,沒再想下去。
轉而仔細聽禮單上傅家那些東西。
然後就發現,跟傅霜知口中的金山銀山比起來,朝廷歸還的這些東西……
大概也就是相當於打鐵鋪的下腳料吧。
那一抬抬的東西,看著多,但多半是佔地方又不值錢的東西。
比如各色布匹,那多佔地方啊,甚至朝廷都不是按箱籠來算的,而是按一車一車算的,歸還給傅家的各色布匹,足足有幾十車,驛館都放不下,只能在外面動一動,叫人知道這些是賞賜就行了。
但在這時代做過生意,把大魏的布匹販賣給過蠻人的鹿野知道,布匹的價格跟種類和質量關係大了去了。
禮單上只說“各色布匹”多少多少車。
但一車上等精工的綾羅綢緞跟一車粗布的價值——差別大概也就像劉姥姥的燉茄子和賈府的茄鯗差不多吧。
當然,朝廷不至於直接到給傅家粗布,但這些“各色布匹”裡摻些普通布匹、陳年舊布、花色不時興的布,卻是極有可能的。
不怪鹿野沒見著實物就小人之心,主要是除了布匹以外,朝廷歸還的其他東西,聽著也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數量質量,跟傅霜知之前所說的都差太多了。
但大概因為過去的傅家家底實在太厚,因此哪怕是這嚴重縮水版的禮單,在不明就裡的老百姓聽來,也是潑天的富貴了。
畢竟對普通人來說也確實如此。
鹿野這時才不禁感嘆,這老皇帝看著有點兒傻,但人家是真不傻啊!
為什麼要兩道聖旨一起下,甚至封賞歸還的東西都混在一起,原本她還以為單純傅霜知和他們一起住驛館,以及因為她和傅霜知的關係,但現在看來,皇帝老兒是早就打好算盤了啊!
如此一來,起碼天下人不會說他虧待功臣了。
於是,在圍觀百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禮官照著禮單唸了足足約莫半個時辰,才將禮單唸完,那些賞賜的東西也都要麼抬入驛館,要麼先在外面放著著人看管,等傅霜知這邊找著地方,或者乾脆搬回傅家舊居後,這些東西才有去處。
如此宣旨才終於結束,傅霜知請鄭公公等人入驛館歇息,但鄭公公卻沒有耽擱,稍停片刻後,一行人便打道回宮了。
門前街道終於空出一片,但很快便又被擠滿——被圍觀的百姓擠滿。
因為,對於圍觀百姓們來說真正的熱鬧和好處來了。
驛丞將鹿野他們事先準備好的一籮筐銅錢抬出來,給周圍湊熱鬧的百姓撒錢。
關於這件事,鹿野還很是心痛了一下,覺得大可不必如此。
她現在都窮地叮噹響了,哪裡還有錢撒啊!
但驛丞說,這種大事不撒賞錢不成樣子,大戶人家都這樣做,而一躍成為郡主的鹿野和連升幾級的何朔再加上平反的傅家,這怎麼也得撒一籮筐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