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時候,忻顏姑媽將他單獨叫到一間裡屋裡,對他嘆息了一聲說:“顏顏這個孩子,從小受了太多的苦。她爸媽離婚得早,她一直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完整的家,小安,你不要讓她失望。”
他恨不得能有把刀子將他千刀萬剮。
謹年也來了幾次醫院,但是都沒有進過病房,只是在門口遙遙地看了忻顏幾眼。
安誠雖然對謹年恨之入骨,但是他知道忻顏一定不願意看見他和謹年起衝突,於是只能將滿腔的怒火強壓下去。況且兩個人之前已經在手術室門口打了一架,他也狠狠地揍了謹年幾拳,當然,謹年還給他的也不輕。
謹年倚在門框上,看著望向窗外的忻顏,輕聲問道:“她還不肯說話?”
安誠說:“一句話都不肯說。”
謹年嘆了口氣,有些恍然:“她這個樣子,很像一年前的那個時候。我把她從醫院帶回家裡,她就不再搭理我,一句話也不對我說。後來終於開口,說的卻是一句她恨我。”
安誠冷笑:“那是你活該。”
謹年不以為意,微微笑了笑:“你也別得意,那時候她是針對我,現在她是針對你。她不願意對你說話,說明她也恨你。”
安誠勃然大怒,就要上前扯著謹年的衣領,然而看了眼病床上的忻顏,還是將怒氣壓了下來,低聲說:“柯謹年,你這輩子都別想從我身邊奪走她。”
謹年還是微笑,指了指房門內:“我要進去看看她。”
安誠雖然不樂意,卻還是點了頭,只說:“當心別再刺激她。”
謹年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比你有經驗。”
腳步聲傳來。
忻顏以為又是安誠,連頭都不轉,只凝望著窗外。
“忻顏。”
來人站在病床旁,輕輕喚了聲。
她身子一顫,慢慢地轉過臉來,看著那個外表溫潤如玉的人。
謹年。
他在她旁邊坐下,端詳了她一會,隨後伸出手想將她耳鬢的細發抿到耳後。
原以為她會躲開。然而她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反而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起來。手停在半空中,最終只是在她的髮絲上輕輕撫了撫,微啟雙唇,輕聲說:“對不起。”
這是一句發自肺腑的對不起,只是有些遲。
忻顏只那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謹年低下頭,抓起她的左手,握在自己的手裡,十指交扣。
他繼續說,聲音很輕:“我害你痛苦了兩次。我以為將你綁在身邊,就是擁有了你,可是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做什麼都沒用。很抱歉,我現在才明白過來——在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之後。忻顏,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真的對不起。”頓了頓,又補充說,“還有忻悅,我也對不起她。”
這麼久以來,他們彼此折磨,直到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他才終於明白放手。感情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應該讓她幸福。
雖然,還是心有不甘。
以前謹年常常會在心裡假設,如果當初忻悅沒有冒名頂替,如果他和忻顏如他所想地相識,現在他們會不會是幸福的一對。這種想法曾經禁錮了他,讓他誤以為忻顏本該是屬於他的,只是被命運生生地奪走了,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將錯誤的時光彌補回來。
然而,又哪有什麼是錯誤的呢?
忻顏不愛他。
而他固執地不肯放手。
這才是錯誤的。
如今,他終於肯將她的翅膀還給他。
謹年說完了想說的話,鬆開了忻顏的手。
側過身子,在忻顏臉頰上落下最後一記輕吻。
然後替她小心地蓋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