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太。”她的心腹龔媽媽聞聲彎了彎腰,自往外頭去辦事不提。
春芽笑著提醒陶氏:“太太,聽說老太太那邊已是差不多了,是不是該過去了?”
陶氏應了一聲,一手攜了吳氏,正要去牽林慎之,就見林謹容已把林慎之拉在了身邊,心裡不由又是一陣鬆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二囡囡被驚嚇這一回,卻是懂事得多了。
幾人剛要出發,就見陶氏房裡另一個大丫鬟夏葉進來小聲道:“太太,黃姨娘來啦,說是來給舅太太請安。”
這個時候才來?她可不稀罕!不就是為了林亦之那個混賬東西麼?陶氏皺著眉頭正要叫夏葉出去把人打發了,就被林謹容輕輕拉了拉袖子,她不悅地看向女兒,卻見林謹容笑道:“這也是姨娘的一片孝心。娘就成全了她罷。”不出她所料,黃姨娘果然來得快。
陶氏再看吳氏,吳氏雖然在笑,但那表情明顯也是不贊成她這種行為的,便冷笑道:“讓她進來。”她倒要看看這個黃鼠狼又要玩什麼花樣。
身材纖弱,穿著素淡的月白襖裙,繫著緋紅鴛鴦帶的黃姨娘垂著頭走進來,斯斯文文,溫溫柔柔地福了下去:“婢妾給太太請安,給舅太太請安。”她長得不過是清秀,若論容貌出身,和陶氏比起來就是天上和地下,可她是從小就伺候林三爺的人,情分不同,年輕時也曾陪著林三爺玩過紅袖添香的玩意兒,跟著學了幾個字,於是嫋娜纖弱中還帶了幾分斯文氣,看著就出挑了。
陶氏一看到宿敵,就滿腔仇恨,眼裡直往外射火花。當著客人和子女的面,勉強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道:“起來吧。你身子不妥,不是告了假麼?三爺要是知道了,又要說我刻薄你了。”其實不怪她恨黃姨娘,二人鬥法多年,林三爺的心又是偏的,陶氏吃悶虧的多,早就把黃姨娘給恨透了。
每一個刁蠻兇惡的悍婦身邊,必然有一朵可憐兮兮,受盡欺凌的小白花。但黃姨娘這朵小白花,今日卻是難得的沒做出風一吹就倒,說一句就含淚的毛病來,而是正正常常地含笑道:“承蒙太太體恤,早早就派人給婢妾抓了藥,婢妾好多了。”她頓了頓,十分深情地看向林謹容,朝林謹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然後收回目光,看定了陶氏,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太太,多謝您了。這會兒五少爺走不開,晚些他也要來給您磕頭謝恩的。”
這便是為了適才那事兒,黃姨娘的姿態雖自來擺得低,但也是“擺”出來的而已,如此作態,卻是破天荒第一遭。且不論她有幾分真感激在裡頭,還因這事兒還吊在半空中,餘下的還得陶氏在老太爺面前分說清楚,林亦之才算是徹底脫了干係。林謹容暗自嘆息了一聲,看看人家黃姨娘,輕輕一抬就跟著上了,三分情做得十分足,自家的娘又怎能是她的對手!老孃總是輸,不是沒有原因的。
按著林謹容對陶氏的瞭解,陶氏必是不耐煩和黃姨娘虛與委蛇,好話都要說成難聽話的,十成的人情最後不剩半分,還白白添上幾分怨恨。而她要做的,就是攔著不讓陶氏把難聽話說出來,心裡想的是一回事,沒必要把全做出來給人看——自己原來不就是不會裝,所以才會如此麼?
林謹容正在思量,就聽陶氏冷冰冰地道:“不用了,你去告訴老五,叫他少上躥下跳的,盡給我惹些有的沒的事兒就萬事大吉了!要不然,就有本事闖禍有本事自己收拾,別牽連別人!”卻是黃姨娘那句五少爺走不開的話刺激了她,為何走不開,不就是被林三爺領著在前頭待客麼?不過一個庶子,也值當?!
林謹容阻攔不及,只得與吳氏對視苦笑,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想在瞬間就改變陶氏的這些行為,是太難,也太不符合實際了。
黃姨娘卻是早就習慣了陶氏這個脾性的,雖被不留情面的刺了這幾句,臉色卻絲毫不變,只低眉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