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雁暉回過神:「我準備好了,來吧。」
費恩太太的傷比他想像中更嚴重。她的手在流血,但已經被簡易包紮過,似乎還扭到了腰,一動也不能動。愛德華將她抱起來,而郭雁暉支撐住愛德華的手,讓他們能平穩地從窗臺上走下來。
正逢此時,救護車鳴笛急速趕到,停在了房屋前。
兩人還來不及向郭雁暉道謝,郭雁暉就催促他們趕緊上車。
「claude,替我照顧好iss zhu。」費恩太太在臨走前,最後囑咐他,「是她救了我。」
郭雁暉頷首。
愛德華帶著費恩太太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呼嘯著,帶走了所有傷員。
一切嘈雜與喧鬧都霎時消失殆盡,世界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郭雁暉來不及喘息,將雙手對搓了好幾下,恢復了一點溫度以後,才將手伸向暗黑的窗洞:「來,我拉你上來。」
她卻遲遲沒有伸手,任他的手僵在冷風中。
「怎麼啦?」郭雁暉以為她是害怕他不可靠,開玩笑問,「噢,懂了,是不是一定要帥哥拉你,你才願意上來?」
她「噗嗤」笑了:「拜託,我沒有這麼膚淺。」
「放心,我不賴的,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又向下探了探身子,離她更近一分,「你不上來見我一面,一定會後悔的。」
「我的手很髒,」她又笑了一聲後對他說,「我不想弄髒你的手。」
郭雁暉也笑了:「放心,我比你乾淨不到哪裡去。來吧,等上來以後,我請你吃夜宵。」
話音剛落,他的腕部就傳來柔軟的觸感。
如同他想像的那樣,她有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輕柔地扣在他的手腕上:「多謝。」
他喉嚨驀地些發乾:「客氣。」
她攀著他的手臂,小心地一點點爬出來。
腳步聲逼近,一步步踩在他的心跳上,完美地疊合在一起,一拍也不差。
他掌心沁出了一層汗來——那是不曾有過的事,就算第一次坐在駕駛艙,獨自一人開飛機衝上三萬英尺的高空時,他也沒有過這樣的忐忑。
一束躍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而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他借著火光,與她的眼神正撞上。他們靜默地打量著彼此在彼此眸中,被火光暈紅的面容。
對視是無聲的一須臾。
他卻聽見山傾海覆,天崩地裂——都從他心裡來。
是她。
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
彷彿又置身於杭州那個細雨霏霏的冷秋,放映廳的通氣扇一圈圈不知倦怠地旋轉著,他將指尾那輪銀戒一次次撥弄著,側頭看著安睡的她,不安地等著她醒,又不安地怕她醒來。
如果早知難逃一場相遇,他懊悔地想,他早該在那時落落大方地向她介紹他自己。
不該是在這樣兵荒馬亂的夜晚,他一身汙泥,頭髮蓬亂,狼狽不堪,比不得在博物館那副人模狗樣的矜貴打扮,不足以讓她對他見色起意。
懊悔從來都為時已晚。
他木呼呼的,好像失去了語言能力,一句得體話都說不出:「你——」
嚥了口水,他忽瞟見他的手很失態,將她的手腕都抓紅了,趕忙鬆開了手,前所未有地語無倫次起來:「對不起。我……對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你是姓朱麼?還是……姓祝?」
他懷疑他說錯了什麼話,讓她的臉色驀然煞白。她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連聲音都在打顫,完全不像之前那個鎮定自若和他對線的人:「朱萸。我叫朱萸……是朱萸,朱萸……」
她攥著打火機的右手抖如篩糠,捎帶著火苗也在亂搖,一不小心就燎過她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