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倉家的那位……嗎?”天色將明,冷泉天皇被侍從的急聲呼喚吵醒,安撫了一下似有怨色的更衣(天皇的妃子),眼神中似乎有什麼滑過,匆匆換上衣服前往了不常接待大臣的偏殿。麻倉沙耶嗎?真是久違了。
聽到從走廊傳出的陣陣腳步聲,沙耶提了一路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還是來了啊
緣起緣滅 。。。
……冷泉……天皇陛下。
“你……”看到那熟悉的裝束容顏,似乎有一瞬間,冷泉天皇又回到了那個有著溫暖卻不刺眼的眼光,笑容開朗燦爛令人心動不已的少女,“麻倉家的……夫人,你找朕有何事?”冷眼橫掃過跪在地上神態恭謹的沙耶,冷泉天皇感覺自己滿腔的熱情被她瞬間澆滅,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在失落什麼。她……沒有認出自己啊。
沙耶跪在地上沒敢抬頭,周圍的氣氛像是包裹在火焰裡的靜謐,稍有不慎,便會觸發。她醞釀了一會兒,定定地說道:“陛下,我是為家師被逐之事而來的。家師藤原佐為一生熱愛圍棋,滿腔熱情都投注在了圍棋上,所有聽從過他教導的學生都曉得,師父為人善良耿直,作假舞弊之事是斷斷不可能的,還望陛下收回成命,明察秋毫!”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饒是已經成為天皇的冷泉殿也不禁咋舌,這女子,果真不容小覷!但欣賞歸欣賞,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皇命更是難以收回的。藤原佐為的事情是當著他的面進行的,對於這位讓前任天皇也就是他的哥哥賞識的棋士,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特殊感覺,不過是個愛好圍棋又不懂變通結果遭人陷害的可憐人罷了,但礙於他的身份是藤原家一族,即使心覺有異他也不得不順勢而為,只因……高處不勝寒,他是天皇,不是平民。這份痛苦掙扎,她可知曉?
輕輕一嘆,冷泉天皇聲音低沉地緩緩開口:“沙耶小姐請回吧,這件事朕自有定斷,藤原棋士弄虛舞弊之事已是人盡皆知,這個時候是斷斷不能收回成命的。讓小姐失望了,你……回去吧。”擺擺手,身邊侍童見狀,立刻起身,準備送沙耶出宮離開。
沙耶心中一慌,雖然早就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但怎樣也沒想到這位天皇明知佐為是無辜的還要如此做……這,就是所謂的天威難測嗎?沙耶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拒絕了侍童想要攙扶她的舉動,第一次抬頭主動看向那個隔著簾子高不可攀的天皇陛下,冷冷一笑,諷刺道:“真是麻煩陛下了,小女子人微言輕,對政治之事瞭解得也並不多。但人生在世,雖有諸多不如意,一顆心卻還是有自己的稱量的。我只知道,我的老師,藤原佐為棋士,是被冤枉的!即使過去一百年,兩百年,一千年,這份怨恨,這份不公平的待遇,也會完完全全永永遠遠的保留下來!”
停頓了一會兒,看著那隔著竹簾似曾相識的容顏,沙耶心中有些疑惑,卻還是挺直腰桿直直地凝望著他,言語中帶著嘲諷地道:“陛下可能覺得放逐他已經算是輕的了吧,但您並不瞭解詳情,世界有種人,他深愛某種事物更甚自己的生命,當你生生將這種事物從他生命中剝奪的時候,你奪走的不僅僅是他單純的愛好,而是……他全部生命所賴以生存的來源和動力。”
深深看了面色發青站立不穩的天皇陛下一眼,沙耶微微揚起嘴角,繼續諷刺地說道,“陛下,請您記住,您剝奪走的不僅僅是一個人作為棋士的自尊和驕傲,您同時剝奪走的還有……一個人作為人的最善良的本質和普通的同情心。天皇的恩德隆恩浩蕩,我消受不起,就讓小女子一個人離去吧,就此告別,不見。”
話一說完,沙耶在侍童滿臉驚訝的目光中挺胸抬頭地離開,脊背挺得筆直筆直的,那樣的驕傲,那樣的悲傷,那樣的……孤單。
老師,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他,竟然就是她曾經見過一次的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