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又坐回床上,恢復到一動不動發呆的情形,小惠輕嘆口氣,道:“漢妃,今天天氣不錯,風勢也還好,要不要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泠霜聞言,轉過渙散的目光看她:“段瀟鳴准許我可以出去的嗎?”
小惠忽覺得好笑,道:“大汗從沒有說過您不可以出去啊!”
聞慣了帳篷裡的藥草味,忽然間呼吸這樣清新的空氣,讓泠霜覺得這樣地不習慣,似乎,連肺部都會羞怯,都不知道該怎麼均勻呼吸了。
“漢妃,外面風大,還是披上吧。”小惠將搭在臂彎裡的斗篷抖開,披到了她身上,將繫帶仔仔細細地繫好。
泠霜拒絕穿鄂蒙的服飾,段瀟鳴也不去管她,由著她繼續穿漢人的裝束。好在小惠本來就是漢人,這點倒是駕輕就熟。
從自己的帳篷一路行來,暢行無阻,戍衛計程車兵莫說來擋,連盤問一句都沒有。
泠霜心中冷笑,原來,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他這是在告訴她,只要她想走,隨時都可以。
是啊,若是他想以自己為籌碼要挾袁氏,要挾叔父,那,他就不是段瀟鳴了!
駐地的營區劃分成好幾大塊,每一塊之間都用木柵欄隔開,互相之間並不相通。泠霜被小惠帶著東繞西繞,完全不知道哪裡是哪裡。她也無心在意,由著她帶著自己繞吧。
忽然迎面走來一位女子,著方領收腰 的對襟長袍,滿頭的長髮用一枚箍環箍起,箍環由黃金打造,整個箍身垂下串串紅珊瑚珠串成的小串,墜腳上是松綠石和貝殼。腰間懸著一隻葫蘆形狍子皮繡花荷包,這是鄂蒙人的服飾。
那女子後面跟了兩個侍婢,從泠霜面前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走過泠霜身邊時,還特意停了一下,用鄂蒙語說了什麼,泠霜不通鄂蒙語言,自然是聽不懂的。
小惠恭敬地對她施了一禮,而對方的侍婢卻挺直了腰桿徑直離去,絲毫不把泠霜放在眼裡。
泠霜見她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座帳篷,周圍還有幾個相似的帳篷,有別於士兵們所住的,要精緻許多。
泠霜忽然想笑,出來打仗都不忘帶著女人,他還真是行事作風有別常人啊!
“剛剛她說的,漢妃您可別往心裡去啊!不過是個沒名分的侍妾,哪能跟您比。”人剛剛走遠,小惠看著泠霜的臉色,忙說道。
泠霜轉過頭來,第一次那麼認真地看著她。
小惠被她這樣的眼神盯得發憷,道:“您怎麼了?”
泠霜忽而一笑,道:“出營地的路該怎麼走?”
“漢妃,您要出營地?!那怎麼行!太危險了!外面有狼群出沒,而且,萬一敵人來襲怎麼辦?”小惠面色一變,擔憂道。
“你不是說,段瀟鳴沒有限制我的行動嗎?那,我想去哪裡,自然就可以去哪裡,不是嗎?”泠霜冷冷撂下話,越過她向前走去。
她自入病以來,多虧小惠細心照料,本來,她倒還真有些感激她。還有,今天這一出,她倒真真的覺得好笑。費了心思領她出來,特意讓她來看看這裡,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嗎?其實,她就算不帶她看,她也是可以想見的。
女人啊,總是逃不開這份心思!能讓他連打仗都要帶出來的,勢必是得寵的,名分這個東西,總是虛的,特意精心安排了這出,是想讓她鬧上一鬧?
鬧了,便能從中得到好處嗎?
想到這裡,泠霜不免有幾分同情小惠了,要是換個主子,她的這份心思,或許有了用武之地了,可惜了!等人走了才忽然擺出一副護主心切的樣子,會不會太假了?
步出轅門,一覽無餘的廣袤草原,在泠霜的眼前瞬間展開,藍天綠地,仿若一幅巨大的卷軸,從腳下,一路延展,直到天地的盡頭去!這般開闊的景象,是她平生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