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個將計就計的同時,也正好印證一下自己此前一直深埋於心的那個猜測。
所以,如今,她非但不用驚懼,反倒越發沉定自若了。
段瀟鳴被她這樣偏頭笑看著,臉繃得愈發緊,但仍是踏著重步到她身邊坐下,
卻並不去接她舉在半空的那一杯茶。
泠霜也不強求,輕輕地將那杯茶放在他面前,幽幽地開口道:“春兒,你昨日
不是說還有幾樣要緊東西拿不定主意嗎?如今正主在這兒,叫夫婿去挑,不比纏
著我這個外人幫你挑強嗎?”
跪在門外的春兒聽見泠霜如是說,微微一愣,旋即又會過意來,忙一頓首,道
:“謝主子恩典!”說完,便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霍綱。
霍綱自然是明白了泠霜的意思,掙扎了一下,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卻不立刻走
,只躬身站著聽段瀟鳴發話。
段瀟鳴卻是悶聲坐著,也不看他,也不說話,良久之後,終於沉沉嘆了口氣,
拿起面前的茶盅來,猛地一口氣飲盡了。
泠霜知道段瀟鳴已經冷靜下來了,暗自對霍綱使了一個眼色,霍綱會意,終於
帶上門,隨春兒出去了。
屋內就剩了段瀟鳴與泠霜二人,誰也不說話。泠霜知道他心中有氣,而且還氣
得不小,看他一直拿著茶壺一杯一杯地給自己斟滿,直到一口氣把一壺茶喝盡了
,才悶悶地將茶盅一撂。
“你這是喝水,還是喝酒?!”袁泠霜嘆息道。她知道段瀟鳴從來不喝茶,在
關外的時候,他習慣了喝一些山林裡的絳紫草泡的水,能舒筋活絡,他從小喝慣
了的,後來到了長安,那種絳紫草很難再尋到,他也就一直喝白水了。喝茶畢竟
是中土漢人的習慣,段軍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喝茶的。
段瀟鳴兀自生著氣,只當沒聽見。
袁泠霜一把拉住他袖子,狠狠一扯,道:“你這是氣我不該不聽你的禁令又私
見外臣,還是氣我干預政事?!”
“你明明知道那些女人巴不得捕風捉影扯到一點什麼來算計你,你又為何還要
自己留話柄給她們抓!”段瀟鳴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她明明知道他擔心,還要一
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有的事他可以包容她,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事他都無條件姑息
的!
泠霜一聽他出口的這一句話,便即刻明白了所有,果然如自己猜測的如出一轍
。
上一次,她可以用想要撮合霍綱與春兒成婚這個藉口,但是,段瀟鳴是何等聰
明之人,自然也明白不會那麼簡單,畢竟,如果真是那麼單純,那何必要大老遠
挑這麼個地方來說?朝乾宮裡耳目雖多,但是這種小事還是可以說的。經歷了這
麼多事,他不可能質疑袁泠霜的為人,也不會去聽信外面那些關於袁泠霜與霍綱
從往過密的不堪入耳的傳言,但是,他信不代表宮裡的人信,不代表天下人信!
她將來早晚是要入主中宮的,他恨她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名節!
泠霜本來見到段瀟鳴忽然這樣破門而入,心中也是一個咯噔,拿不定他到底聽
到了多少她與霍綱的談話,可如今聽他這樣講,便明白過來其實重點本不在她與
霍綱所談內容上,於是更加放下心來,斂起適才的笑意,微微蹙起眉頭來,一臉
神傷道:“你怕我被她們算計,所以為我擔心牽掛,但是你有了為難之處,日夜
寢食難安,卻不許我為你分憂,這難道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