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們走過來,那張熟悉的臉,我看了十年的臉,現在卻那麼陌生,陌生得讓我覺得可怕!
“喬森!”
張嘉走過來,那女人也走過來,看了我一眼就站到了張嘉的身後。
“喬森,我沒想到你能過來!”
“畢竟有過一面之緣,節哀!”徐喬森稍微頷首,又說:“怎麼好端端的會自殺呢?上次見她的時候……她並不像會自殺的人。”
我心裡一震,知道他是說給我聽的,張嘉說我是自殺嗎?還是警方認定我是自殺?
我怎麼會自殺呢?我還有父母,還有兒子……我還有那麼多放不下的人,我怎麼可能會自殺呢,張嘉,你怎麼可以說我是自殺呢!
我眼裡又一次蓄滿淚水,想張口,想說我沒死,我想站起來告訴大家,我還活著,這場葬禮不算數……我想為自己澄清,可是,沒有人給我機會。
我的眼淚似乎嚇到了張嘉,他頓了一下,問我:“這位……”
“柳如晴,我妻子!”
“我不……”
“乖,你嗓子壞了,醫生說最好少說話,不然會傷到聲帶的。”
徐喬森溫柔的跟我說,他用手輕觸我的喉嚨,我忍不住發顫,只有我知道他其實是在警告我,只有我看得到他眼裡的狠戾,似乎在說,只要我敢多說一句,他就會讓我變成真正的死人。
我不敢開口了,因為我想活著,哪怕不再是陳清,我也想活著!
張嘉似乎是相信了,讓開身子,讓我們進去慰問家屬。
我的家屬,正兒八經的家屬應該是我的父母才對,兩個小時之前,我或許還把張嘉當作家屬,可現在,張嘉對我來說,就是個屁!
☆、第十章 求他
我很少見爸爸哭,似乎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掉一滴眼淚,他總是扛著一把農用器材,一邊抽菸一邊朝田裡走,到了太陽落山之後,再踩著夕陽一邊抽菸一邊往家裡走。
他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滿是皺紋,我總以為他不會老去,因為他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很巍峨,但現在我才發現,那個沉穩如山的爸爸,已經老了。
他此時也沒哭,只是偶爾擦擦眼角,再拍拍媽媽的後背。
我媽媽早已經哭腫了眼睛,她趴在我爸爸懷裡,肩膀一聳一聳的,任誰來了都不抬頭,只看著我以前的照片摩挲。
“爸,媽……”
我無聲地叫他倆,眼淚止不住地流,徐喬森過去衝他倆很鄭重地深鞠躬,安慰說:“逝者已去,生者節哀,如果陳清還在的話,肯定不願意看到你們二老這樣。”
他說完,就推著我離開了,都沒有讓我跟爸媽說句話,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給我,就這麼推著我走了。
他說過,給我兩個小時,等他推著我出來之後,剛好兩個小時。
然後,我又被抬上了飛機,飛走了。
又回到了那座城堡一樣的牢籠裡,每天被人伺候著吃喝拉撒,我就像一隻白色的蟲子,躺在床上不能動,開始還能留下眼淚,後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這天,徐喬森照舊坐在沙發上,旁邊有醫生給我檢查。
每天的這個時候,徐喬森都會過來,等醫生檢查完之後,他再離開。
我知道他在等什麼,他在等我求他!
於是,當我看到鏡子裡那張劃痕交錯的臉時,我求他了,跪在地上求他。
我的面板很白,以前很白,後來生了孩子之後就長了斑,但還是很白,人家說,一白遮百醜,所以即便我後來發胖得嚴重,看上去還會有那麼一些富態和可愛。
現在呢?我摸著自己的臉,那凹凸不平的感覺比我看到的鏡子裡的自己更可怕,醫生說,那是被石頭劃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