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繼續往前,還有幾公里就要到羅斯旅館了。
出發前,梁懷瑾曾說希望一切順利,他不知道這算不算順利,他們確實很幸運地沒有遇上轟炸,但這一路走來,從沙伽平民到拉維醫生再到馬躍,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在眼前,這比遇上轟炸更讓人悲痛萬分。
邱也此刻已經平靜下來,她雙眼呆滯地望著前方:“你知道嗎?小馬哥他說回去就跟她女友求婚的,他原本,會有很幸福的生活。”
梁懷瑾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騰出來,輕輕握住邱也的手,神情憤怒,有些咬牙切齒道:“他們會為此付出代價。”
邱也還是很心痛,她不知道回去以後該怎麼和志願隊裡的人說,她和馬躍沒有一起回去,馬躍被炸死了,可她還好好活著。
這彷彿也是一種罪惡,如果一開始,她沒有拒絕馬躍的提議,坐那輛車回去的人是她,那馬躍就不會死。
那,她會死吧。
可,她沒有一絲慶幸,只有無盡的悲傷。
梁懷瑾不知道邱也和馬躍是如何約定的,可如今,他只慶幸邱也沒有和馬躍在一起,而是好好地待在他身邊。
他們來到了一處村莊,過了這個村莊,前面就是羅斯旅館了。
梁懷瑾開到村口,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擋住了去路,他放慢了車速。
邱也把腦袋伸出視窗,望了一眼前面雜亂的人群。
裡面有老人,小孩,婦女,還有一些青壯年男子,他們揹著大包小包,步履蹣跚地行走著。
邱也的目光追隨著他們的腳步,注意到一片片支起的白色,不鮮豔也不活潑,可很刺目,刺得人眼睛和心裡生疼。
這是投降的標誌,這些沙伽村民在舉著白旗撤離村莊!
舉著白旗的人裡,甚至還有幾歲的孩子,他們腳步雖慢,卻面容哀慼,神情成熟得像大人。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要去哪裡?”邱也問。
梁懷瑾也看到了那一面面代表著屈辱和順從的白色旗幟,心中五味雜陳,道:“也許,去往邊境,離開沙伽。只有舉著白旗,以塞諾佔領軍的槍口才不會對準他們。”
一瞬間,邱也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是憤怒以塞諾的殘忍,還是對這些村民的恨鐵不成鋼,她分不清楚。
也許兩者都有吧,畢竟沒有以塞諾的欺凌和壓迫,也不會有沙伽百姓的妥協和軟弱。
梁懷瑾注意到她的情緒,猜到她心中所想,淡淡地說:“他們只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平民,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不是每個人都是拉維醫生,別想太多了。”
邱也抬起眼睛,眼裡閃著明亮的光,道:“可是,如果當初我們國家的先烈們,也像他們今天這樣,對侵略者投降,那現在就沒有我們了。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家園,拋棄了這片養育他們的土地,種族就算延續下去,也是屈辱的,去往他國領土,只能不停地卑躬屈膝,始終低人一等。”
“可是總不能每個人都像拉維醫生那樣,以血濺信仰。”
說到拉維醫生,邱也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從沒希望拉維醫生選擇這條路,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直活著。我只是,”邱也頓了頓,無奈地低下頭去,“覺得太悲哀了。”
梁懷瑾深吸了口氣,解釋說:“現代化戰爭和近代是不一樣的,近代時武器太差,四萬萬中國百姓還可以用血肉之軀築起鋼鐵長城,最終把侵略者趕出去;可現如今,輕輕鬆鬆一顆炮彈,就足以讓整個村莊灰飛煙滅,他們就算再怎麼頑強抵抗,也不過是成為戰爭的犧牲品,或者說,無關緊要的炮灰。”
“也許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可我不能贊同,近代時中國武器差,可侵略者的不差,我們國家的軍人只能幾個人用一杆落後的槍,日本鬼子卻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