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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麼服他管教,要麼一刀兩斷。

薛思拿了那塊石頭,為春娘重新戴上:“娶柳家婦,自然也是柳家半孫。我認您。”

“好,半孫,你聽著。第一件事,戒賭!”柳八斛目光稍微柔和了些,這小子總算還肯認祖宗。兩名鏢師緊緊站在柳八斛左右,警惕地盯著不遠處的那些溫府打手。

春娘尷尬地看著薛思搖頭。他定定地對柳八斛說:“老人家,對不住了。市井小民有七八文閒錢,還會想著去鬥雞賭輸贏。別人賭得,我賭不得?恕難應承,您早回吧。”

“不戒?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帶你見見我的故交。”柳八斛淡淡說了這麼一句。他此時反倒一絲怒氣也無,抬手勒令春娘不必前往,只招呼帶來的柳家下人全都跟上。

“您、您別碎玉……”春娘攥著薛思的袖子不肯放,生怕到了荒郊野地沒人煙的地方,柳八斛怒其不爭,棒打不肖孫,打折薛思的雙腿雙手叫她“盤養”。

薛思二話沒說就跟柳八斛去了。

他一個人也沒有帶。不能帶,也不想帶。

薛思好笑地看著圍繞在自己兩邊那些手執棍棒的小廝與老蒼頭,心想,不就是捱打麼?呵,難道我不該打?我求求你們,待會兒千萬下手重些。

受笞於祖父和父親的墓前,不是恥辱,是榮耀。是他終於還被柳八斛當作薛氏子孫的榮耀,是他這麼多年來求之不得的事情。薛思夾緊馬肚,恨不得立刻奔到野外。

柳八斛目的地並非野外。轉街過巷,他停在一座荒宅子前。木門朝西塌著,桃符積滿厚灰,門簷下連只燕子窩都沒有。泥牆上的茅草東一梗子西一梗子,稀稀疏疏三五根,荒草都不願落生於這段貧瘠牆頭。

“是這裡?”薛思臉上神色肅穆,根本看不出醉過酒。他跳下馬,整整衣衫,從襆頭到下襬都理順端正,等待柳八斛取鑰匙。

“你不配進去。”柳八斛一甩袖子,沉臉摸了摸泥牆,忽地轉了聲調,高聲喝道:“給、我、打!打折他的腿,打跪下為止!孽障,不肖!你不配作老薛家的子孫!”

兩個鏢師不肯出手,只站在一旁護著柳八斛的安全。一眾下人猶猶豫豫,不知該真打還是假打,畢竟薛思貴為皇戚,又是柳家的女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四兒最氣不過這紈絝的惡行,領頭走上前。

他往掌心唾了兩口,狠勁掄起碗口粗的棗木棒,照著薛思的腿肚子掃去。

有一個開了頭,剩下的就不忌諱了。大棒小棒颳大風一樣,呼呼直響。

“咴!”薛思的馬受到驚嚇,打著響鼻直亂扭。它想退,退不動,韁繩還被薛思握在手裡。一匹馬受驚,其餘的幾匹也騷亂起來,若是被巡更的衙役看到,恐怕逃不脫“犯夜”這罪名。

薛思一手扶鞍以做支撐,默默數著“十三、十四、十五……”

腿早在打篩子般戰慄了。說不痛,那是假的。他不過捱了三五下,膝蓋一軟再也承受不住,幸虧還有匹馬。數到第十九,薛思如釋重負,似是卸下了十九歲的一個大包袱。他兩手一鬆,那馬尥蹶子就跑。

沒了支撐,薛思栽倒在柳八斛面前。他扶地跪起,垂了頭不肯說話。四兒看著血紅色一朵朵滲出他的褲腿,後怕了,小聲問柳八斛:“不會出事吧?”

“沒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京兆尹不知。”薛思接過他的話,表示不會告狀。橫豎十來下打不出毛病,都是沒拿過棍子的生手。正好在家裡清靜將養幾天。薛思一邊忍著痛,一邊給自己想些不幸瘸了之後的好處。

“半孫,第一件戒賭,你戒嗎?”見他絲毫沒有反抗,再聽到薛思這樣的話,柳八斛重新打量了薛思一遍。京兆尹威脅不到柳八斛,他思量過後果,既出手棒打不肖孫,就不會輕易收手。只是,棒打容易,矯枉不易。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