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奇異的好處:只要在酒宴上燃起如意燭,細樂奏、美姬舞,燭光定然變得十分昏暗,非常適宜曖昧的氛圍。而鼓樂一停下來,蠟燭就重新變亮了。寧王十分好色,他的兒子十二分好色。
薛思順著李嗣莊的目光望過去,發覺他在追的小娘子不是柳春娘。薛思略略鬆了一口氣,幸而春娘小步子邁的端莊,一看就是個沒趣味的,不招桃花。
薛思遂帶了點兒觀摩學習的態度,悠哉悠哉站一旁,看天字號紈絝如何優雅地耍流氓。像這種有頭有臉的人,定然不會像溫雄那樣動不動就綁人。
李嗣莊在薛思的注視下,來回撥了幾次位置,最終選定一次機會,藉著臺階,腳下一虛,裝腔作勢朝前面小娘子的方向跌去。
“呵,這也行?太沒看頭了。”薛思心想,此人不高明,萬一真崴了腳,柱著柺杖可不夠瀟灑。他看著李嗣莊成功地壓在了緋裙女的身上,然後又起身拉扯不放。薛思認為此舉更不高明。“佔到大便宜還不放手……他要做什麼?”
兩人一拉扯,繞塔行禪的隊伍被擾亂了。地上一灘水,瓷缽碎成四五大片。眾人紛紛圍過去,互相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嗣莊一手拽著那姑娘不放,另一手提著滴水的卷軸,要她賠償:“全都怪你,好好行著禪,你一停步子,我為避你,踩空了臺階。你看看,唐卡沾了水,毀在你手上,賠吧。”
緋裙女子解下荷包,打算息事寧人。她致歉道:“我的瓷缽也是因你而碎,這些魚苗總共花去二十文,你那唐甚麼卡值多少?扣二十文,我賠你便是。佛門靜地,喧譁不好,別擋了居士們行禪。”
“值二十兩。小娘子,你賠得起嗎?”李嗣莊趁機在她手上摸了一把。
圍觀的香客們紛紛替緋裙女打抱不平:“什麼東西值二十兩,訛人哩!”
薛思也捏著鼻子起鬨一句:“訛人哩,二十兩,夠買個絕色小娘子了。”寧王府還真是財大氣粗,捨得拿二十兩的好玩意來訛一個不值五兩銀子姿色的村姑。李嗣莊不愛家花愛野花,他們天字號的人或許早看膩了絕色吧……
李嗣莊開啟手裡被水汙了半幅的布軸,向眾人展示他口中所稱的“唐卡”。椅面那般大小,繪著佛像,上有火焰、祥光、瑞氣、蓮花等飾紋。說白了就是在布上畫的一幅畫,四周拿織錦綢子包出窄窄的邊角,連個裝裱都沒,光禿禿的。
楊氏也在旁邊看著。那跌倒的男子所說的唐卡她並沒見過,看上去很粗糙,不像價值二十兩的東西。楊氏輕聲問春娘:“你學掌物,認得這物件麼?真值許多錢?若不值,咱們與她行個方便,揭了那布畫訛人的老底。小姑娘家哪兒有二十兩賠他。”
春娘離的近,早看了個清楚。她把楊氏拉到一邊,咬著耳朵說:“娘,只怕二十兩還是少說了的,那東西吐蕃語叫唐卡,貴在料上。”
唐卡說起來不算太古,從吐蕃的贊普松贊干布繪出第一幅唐卡,到開元年間,不足百年。故而不貴年份,貴在料上。春娘略伸手,指指李嗣莊手中的唐卡,一尺闊,一尺五寸長,是硃砂底描金的式樣。
若估其價值幾何,那些顏料全都是寶貝。
白色由拿鹿幹角燒成灰而得,青色是用綠松石研磨出來的。瑪瑙、藏紅花、茜草和珊瑚、珍珠也都要磨粉配色。想保唐卡顏色鮮豔逾百年而不褪,這些用料必須精挑細選,無一不是上品。九種基色磨好,需要調配三十多種輔色。一招不慎,拿不穩小秤戳,量錯了分量,那些珍貴的粉末就全作廢了。此外,金銀兩樣自不必提,筆筆皆是真金勾出。
“祖父說,畫唐卡的喇嘛透過繪畫修行,講究太多了,不求美,但求佛力加持。娘,您別看唐卡菩薩不如寺裡的飛天美,做出這麼一小幅,恐怕最少要費上半年工夫。畫出來又極怕沾水,一沾水顏色全毀。那人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