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溫和一笑,對剛才給她們打簾子的丫鬟說:杜鵑,給這位小姐看座。
然後又對杜依然打量了一下才道:我姓許,我看我比你虛長几歲,要不杜姑娘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杜依然嘻嘻一笑說:這可不敢當,依然還是叫許夫人吧。
許夫人也沒有在強求。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又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麼,過了片刻才道:你是威遠侯府的姑娘?
阿夏在背後忍不住說:我家小姐已經嫁人了
杜依然踢了她一腳,對許夫人笑著說:丫鬟不懂事,讓夫人見笑了。 許夫人卻是看著她的臉有片刻的恍惚,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地嘆了口氣說:真像,你和你母親長得真像,沒想到我這幾年沒回京城,卻出了那樣大的變故,她的女兒都已經嫁為人婦了。
杜依然聽她的語氣似乎和她的生母還有些交情,那她們應該就是差不多的年齡,這樣一算的話,這許夫人恐怕都有三十五歲了吧,這年齡已經是很高了。
不過杜依然也不能貿然開口問她的年齡,只好拐著彎試探地說道:夫人和我母親是舊識?
許夫人看著她的眼睛。眼神複雜地說了一句:豈止是舊識只是這句話只說了一半就不在往下說,將杜依然的一顆心吊得不上不下的,而且語調陰陽怪氣的,她有些膈應地挪了挪屁股。今天不過是來答謝恩人的,沒想到卻遇到了個她母親的舊相識,但看樣子似乎關係又不是很好,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撞到槍口上了。
接下來杜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不過許夫人終於岔開話題指著她的湯笑著說:這湯聞著挺香,是什麼東西?
杜依然正愁沒話說,忙說道:這是今日早起我專門為夫人煲的雞湯,這鄉野田地裡也沒什麼好東西,就只能做了這個,不過是換了個做法,專門撇了油,不膩。
許夫人看著那湯,讓杜鵑給她盛一碗她嚐嚐。呆役狀劃。
那杜鵑猶豫著說:夫人,鍾醫令說了,讓您這段時間別亂吃東西許夫人輕聲說了一聲杜鵑!那杜鵑立馬答道是,隨即便不再多言。
這些杜依然自然也是聽到了耳中,道:夫人放心,依然對婦科產子之類的醫術也懂一些,我做的這些都是按著藥理來的,不會對身體有害。
許夫人有些詫異地說:依然對這些也知道嗎?
當然,杜依然又挪了挪屁股,正準備回到醫院坐班的狀態,給高齡產婦講解她在生產的時候會遇到的各種危險和注意事項,這時門外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屋內幾人不由地停住了話頭,扭頭看向門簾處,隨即便聽到一個男子極低沉的聲音說:師母在吃什麼東西,這麼香?
話音剛落,簾子便被掀開,一人跨了進來,帶進來一陣風。
阿夏反應最激烈,在聽到男子說話的時候立馬站起來就要擋在杜依然的身前。
杜依然卻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自覺,一方面是她沒這個意識,另一方面她披頭散髮當著那麼多男人的面指著薛鳳舉臭罵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更何況是這個。
所以阿夏跳起來的時候杜依然很奇怪地說了一句:阿夏你幹什麼?隨即杜依然便和進來那人對上了視線。
那人一身寶藍色的流雲蝙蝠暗紋直褂,色澤純粹鮮亮,鑲嵌兩指寬的暗金色滾邊,他背對著窗戶,高大傾長的身材背光遮住了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落下整片陰影,將坐著的杜依然整個罩了進去。
杜依然站起來側開幾步才終於看清了來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鼻樑高挺,垂眸看著她,那唇角明明似乎是帶著笑意的,但整張臉卻看起來有些陰戾。
杜依然覺得這雙眼睛看起來有些熟悉,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阿夏趕緊扯了扯她的袖子輕輕叫了一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