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完話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普通遊客,並非文物修復師,於是怔了一下,但還是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對方。
被抓住的那個人正是陳市,他突然被一個文物修復師抓住,接著發現這是一個最頂尖的九段,立刻有點受寵若驚。
許九段又把自己的話問了一遍,陳市這才回過神來,撓撓頭道:“就……直接看啊。對了,有一個辦法。”
他帶著許九段又向後退了幾步,直退到圜丘壇旁邊,這才返過身指著兩座方鼎道:“你不要仔細看,虛著眼睛,模模糊糊地看。”
許九段年紀雖大,但視力非常好,站在這個位置也能看清方鼎。
他將信將疑地看了陳市一眼,照著他說的樣子,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直到周圍的一切都像是陷進了水中一樣,變得模糊不定起來。
他第一次用如此不清晰的目光去看一件文物,而在這樣的觀察方法之下,方鼎所有的輪廓細節全部都朦朧虛化,彷彿融化在了周圍的光線裡。
然後,他整個人就定住了。
兩座方鼎的差別在這一刻徹底拉開,左邊藍色地毯上那座方鼎突然變得鮮明起來。
它蒼涼而沉默,飽含著遠古的氣息,許九段腦中所有的鑑定方法、所有的製作修復方法在這一刻全部消失,只剩下方鼎本身。
他第一次完全脫離那些理性的東西,用純然感性的目光看著這座方鼎。
它背映青空,端嚴凝重,鼎口向上,好像正在吞吐天光一般。
方鼎表面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在如有光芒的鼎身周圍盤旋,許九段的耳邊似乎隱約響起了那些遠古生物的鳴叫與遠古人類的吟唱。
不知不覺中,他的眼睛已經睜開,視線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但是,他的眼中不再只有那些細節,那些對比,而只剩下方鼎本身。
只有一座鼎,只有一座。
他看得非常專注,突然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還年幼的時候,第一次接觸文物的時候。
那是父親帶他去看的一幢古建築,並不華麗精細,表面爬滿了爬山虎與青苔,顯得格外陳舊而落寞。
但當時,他卻被裡面蘊含的某種完全完全地吸引住了。
最後他只說出了三個字:“真美啊。”
他的父親在旁邊聽見這話,微笑了起來,低頭注視著他問道:“很美吧?仔仔以後就做這項工作好不好?”
那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
“好!”
許九段凝視著方鼎,眼中如同浮光掠影一般,流過了很多事情。
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兩座方鼎的差別明明如此之大。
它們相似的只有外表而已。
如果拋開外表,直接感受它們的存在,兩者的氣質就會無比鮮明的凸顯出來。
然後,藍毯上方鼎的存在變得極為強烈,紅毯上那座則泯然如失。
兩者孰真孰假,真的一眼即明!
突然間,許九段有些疑惑。
文交會還在進行,原先那座方鼎還沒有被炸燬的時候,他也是前往參觀了的。
那時候的方鼎,就有這樣的氣質了嗎?
藍毯上的這座方鼎,究竟是哪一座?
原先那座,還是後來才出現的那座?
0876 哪座是哪座
陳市剛跟許九段說完話,許九段就目注方鼎,陷入了沉默。沒一會兒,他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完全地沉醉了進去。
陳市很清楚這種感受,上次正式投票他第一次到這裡來的時候,也的的確確地被震了一下。
不過真沒想到,他竟然能在這種事情上幫助到一位九段修復師。嘿,到時候回去真可以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