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教珣兒認爹。”琬玉放下珣兒,讓她一手一個,給兩個哥哥牽到一邊去“開示。”
第6章(2)
“生分了。”她笑著抬起你,望向好久不見的丈夫。
南方的太陽果然炎烈,他變黑了,不變的依然是那溫煦的神情,以及彷彿昨夜才緊緊凝視的眸光。
雖是如此,此刻站在他前面,她和和珣兒一樣覺得陌生,或許是時空相距,久違了他的存在,如今再度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身形,他的語聲,竟有一種恍如夢中的疏離虛幻,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講起。
該說的,都在信裡說了,魚雁往返,紙筆傳情,無聲勝有聲。
日頭白花花的,她眼裡也光光亮亮的朦朧一片,鼻子有些酸了。
“琬玉。”薛齊先喊了她,似壓抑,又似激動,乍見孩子的興奮笑容轉成了柔和微笑,蘊藏在眼裡的笑意也化作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老爺……”怎麼辦,她眼淚快掉下來了。
“家裡可好?”
“都很好。”
“回來了,真好。”
竟然就杵在院子裡說起場面話來了。她見他衣袍蒙了灰,也瞧見了底下那雙灰撲撲的靴子,忙抬手迅速抹去眼角淚珠,面朝他綻開笑容。
“老爺,您趕路累了,要先歇會兒?還是先沐浴?”
“路上風沙大,先洗個澡吧。”
“阿金應該燒好水了,我去瞧瞧。”
她趕緊轉身,久別重逢,猶勝新婚,相較初嫁薛家時的心如止水,她現在簡直成了害羞無措的小媳婦,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快跑開。
來到了廚房,阿金早已照她吩咐,將燒好的熱水送到房間,她在那兒已擺下他乾淨的衣袍,應該不用她去服侍刷洗擦背吧。
她掩袖偷笑,一回頭見阿金嫂忙碌地照顧灶火,她也過去關心,這邊掀了鍋蓋,那邊揭開煮好的蓋碗,然後端起一隻蘿蔔,發起呆來。
“夫人,你在這邊……”阿金嫂不管了,冒著被轟出薛府的風險,她開始趕人。“哎,實在很礙手礙腳,我都沒辦法做菜了啦。”
“啊,那我……我守著這鍋燉肉,幫忙看火候。”
“早燉好了。”阿金嫂眼一轉,見到門口進來了救星,忙道:“春香,拜託你,快請夫人出去。”
“呵呵,小姐,你不會燒菜,走了。”春香來拉她。
“我會切菜,切水果。”
“還會買菜呢。”春香笑嘻嘻地道:“等會兒吃晚飯時,我會跟老爺說,那盤清蒸黃魚是小姐親自上市集挑來最肥的,最鮮的……”
“春香找打。”琬玉笑著捶她一下。
“小姐你去陪著老爺說話啦,等擺上飯再喊你們。”
最會發號施令的琬玉無處可去,只好到大廳坐著,外頭孩子們活潑奔跑,追逐嬉笑,如今他們的爹回來了,或許,以後還會再添個弟弟妹妹,與他們一起玩耍,想到這,她又掩嘴偷偷笑了……
今晚的薛齊很不一樣,琬玉還是覺得陌生。
已是楓紅深秋,但曬了一天日頭的石磚地面仍蒸騰著暖意,一家人吃過了團圓飯,齊齊來到院子閒坐。
薛齊洗去了僕僕風塵,換上舒適寬大的衣袍,也不繫帶,乾淨的長髮拭乾了,隨意披落,那模樣就像是書裡所描寫的山中隱士,豪放不羈,瀟灑自在,好似隨時都可以登時高歌。
他倚在竹榻上,吟詠起來了。“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呵呵。”不再怕生的珣兒爬上他的膝蓋,扯著他的頭髮玩著。
瑋兒和慶兒各自拿了小竹凳,緊挨爹坐著,仰慕地望向什麼都會的爹,爹寫的信有學問,很難懂,說的話也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