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裕上朝途中突然遇刺,宮外還在追兇,宮內卻已對齊王與裴煊發起了圍剿。
阿夔在北部擅自發起對草原羈縻州的進攻,被李奏用洛泱畫的“大唐疆域圖”,以及馬存亮的機智暫時化解,為他贏得了解決的時間。
但對御史臺有備而來的攻擊,他還真沒有立竿見影的對策。
殿中大臣哪個不是人精,人人都看出楊嗣復等人來者不善,這才後知後覺的猜測:
是不是……大明宮裡的聖人不好了?
自宦官掌權以來,大臣們已經習慣於“內臣定天子,外臣北面而事之。”
齊王監國以來的種種措施,確實讓人感覺他有能力做箇中興之主,帶領大唐再續他父皇憲宗的“元和中興”。
但只能說慣性思維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把控聖人的權宦已除,大多數人卻還沒能想到,其實自己有爭取更優秀君王的權利。
彈劾裴煊,不管結論如何,至少在查清之前,他要暫時卸職迴避。
他自身尚且難保,又如何幫得了李奏?
他們還聰明的把宋申錫與李奏、裴煊名正言順的隔離開,用“交好”來削弱他幫腔的公信力。
至於御史大夫對齊王的彈劾,更是殺人不見血。
因為齊王不久前才因拒絕太皇太后聯姻,讓一眾大臣認為他小題大做,為了個女人置江山穩定於不顧。這一彈劾,他不顧全大局的“缺點”,便被無限放大。
陸隨見勢不妙,站了出來:
“列位同僚,此兩樁彈劾,待中書省收到御史臺奏書後,會盡快查證給予答覆,目前最緊要之事,乃迅速抓住刺客,此彈劾,今日暫且不議”
“且慢!”
門下省給事中楊虞卿站了出來:“路相公難道要偏私?御史臺彈劾大臣,若證據確鑿,理應當庭審理,為何不議?
臣風聞同州之役中,蘇元植乃趁夜自行入敵營,雖被殺害,但仍有通敵之嫌,齊王殿下因與蘇府交好,未經考察,直接下令將其擢升為將軍厚葬。
蘇元植是否通敵一事,也請御史臺詳查。”
蘇元植通敵?
雖說死者為大,但通敵事更大,說不定還要牽連整個蘇家,這可是個驚天大新聞。
自太宗起,便規定了監察御史可對已故官員糾察彈劾,甚至允許風聞奏事。
今日御史臺彈劾三連,前有裴煊造假賬,再有齊王無嗣,最後連死去的蘇四郎也被挖出來彈劾其疑似通敵,連帶齊王犯了偏袒不察之誤。
這一連串暴擊,當堂發生了作用。
缺了李德裕這個主心骨的大殿上,親近齊王的大臣,與沒機會親近齊王、又害怕他上臺後自己被排擠的大臣之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也是潁王,人在府中坐,牛黨自動送上門的原因。
齊王終於猜到,今早李德裕之所以被刺殺,除了要挑起相公兩派對立,更重要的是,他們並沒把握在今日朝堂上,李德裕會完全站在他們那一邊。
為了穩妥起見,他們需要李德裕暫時消失。
所以抓到兇手和指證幕後指使人,是破今日之局的關鍵。
此時,宋申錫顧不上什麼親近嫌疑,盯著楊虞卿問:
“楊給事中,雖可憑風聞奏事,但蘇元植已故去,御史臺可有知情證人及糾舉狀?可請到同州戰場的蘇副將蘇元極?若無,並不適用於當庭對質。”
“不錯,御史確實可以將奏呈直達聖上,但現今聖上有恙,你們彈劾的是齊王本人,總不能跳過中書省,讓齊王自己判自己的彈劾案,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路隨緊接其後。
兩人威信、能力雖不及李德裕,但今日有人在這大殿上演逼宮齊王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