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疑問道:“詳細查過沒有錯誤?”
“臣以性命擔保絕不會有錯誤!此人是故楚將領丁公之子無誤。”
天子揉著太陽穴頭疼不已:“這下可麻煩了。”
故楚遺民是群非常頑固的人,他們散居在關東故楚之地,尤其在項羽誕生地下相往南,廣袤的土地上幾乎家家戶戶都為項家人打過仗,那些村莊裡的老人們要麼當年上過戰場,要麼父兄親族為項家流過血。
那個地方很特殊,恰好在太祖高皇帝劉邦的龍興祖庭豐沛縣以南。兩地本來就挨在一起同屬於西楚,當年垓下之戰著名的典故“四面楚歌”,不就是漢軍唱楚歌讓楚軍認為家鄉父老都背叛了他們,於是霸王別姬,只帶二十七騎逃出垓下大營,最後輾轉死在了烏江邊上。
項羽鼎盛時期麾下有四十萬楚軍,龍且二十萬楚軍大敗於齊國,項羽二十萬楚軍被分割包圍大部分投降,少部分在在項羽死後失蹤,投降的楚軍降卒被釋放掉。逃亡的楚將四處躲藏。最後落得三種下場。
丁公投降劉邦,被殺掉以儆效尤。
鍾離昧託庇於韓信,被殺掉獻首級。
季布東躲西藏託人走關係,說通夏侯嬰出面免掉死罪。
按道理講。西楚遺民應該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在漢初前三十年似乎也的確如此。
但是誅滅諸呂的過程中。功勳列侯們曾經發現呂家接到許多西楚遺民的投靠,預示著陷入危境的呂家人曾打算聯合故楚遺民,反過來殺掉諸侯王與列侯。
這個卑鄙的聯盟在朝廷中引起足夠重視。不管皇帝與列侯斗的如何,雙方都保持著默契逐步打壓故楚一系人馬。
季布、季心兄弟倆仕途不順,尤其是季布很有自知之明告老還鄉,因而得到漢文帝的信賴。
十幾年前的吳楚七國之亂,不安現狀的故楚遺民果然又動起來,四處吳王劉濞作亂前四處煽風點火,左右串聯很是拉起一支客觀的叛軍集團,倘若叛亂的諸侯王上下一心同仇敵愾,說不定真可以掀翻漢廷平分天下,可惜棋差一招三個月被滅掉。
當漢軍攻入叛軍城市,曾經發生過很奇怪的事情。
漢軍破楚王都,吳王都立刻大掠全城,要知道從古至今平叛軍入城大掠這非常罕見,出於安定人心的考慮都會作出區分,裹挾被迫赴逆的予以寬恕,堅定反叛的予以嚴懲,漢軍卻沒有那麼區分徑自大掠而去,就像對待不屬於自己的國土似的,更有趣的是大亂結束,大部分叛軍地區被劃入郡縣。
就在當時,朝中輿論對周亞夫大掠很不滿意。
但是漢景帝是堅定支援的,理由是籌措軍費封賞功臣,可皇帝自己知道事實並非那樣,漢軍是用那次大掠的機會把故楚的經濟基礎破壞掉,並以赴逆的名義抓捕了不少故楚遺民,以軍法重刑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朝廷借那次機會故楚吃了個悶虧,幾乎打掉故楚百分之七十的力量,餘下的殘部老的老,死的死,大貓小貓兩三隻也在逐漸凋零,朝廷這才逐步放鬆警惕轉而內部鬥爭,周亞夫和漢景帝的權力之爭貫穿過去十個年頭,直到周亞夫冤死,漢景帝駕崩畫上句號。
“他們應該死光了,為什麼還會有?”
劉徹很頭疼。
文武百官也頭疼。
在漢軍眼裡故楚不值一提,當年是職業化軍隊時就不如漢軍,更何況渡過悠悠六十載漫長時光的洗禮,原本堪稱精銳的儲君變的細碎化、世俗化,他們是殺豬的屠夫,捕魚的漁民,鄉間野地種田的農人,挎著獵弓在山林中轉悠的獵手,佩劍行走的穡夫、亭長,穿著官袍判案的縣府官僚。
他們沒有了統一的組織,混雜在普通人裡面目模糊,說不清到底哪個是故楚遺民,哪個是老實巴交的漢民,即使身份可以按圖索驥搜尋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