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是這樣的一頭狼,群狼競爭最強者為狼王,草原上優勝劣汰的法則冥冥中指引著。
趙涉隱藏在人群之中默不作聲,他很清楚的知道匈奴人的搶掠勢在必行。他無力阻撓也不能去阻撓,中行說像條毒蛇。始終在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軍臣單于站起來:“搶!去南方搶糧食吃!”
匈奴貴族們歡呼這走出王帳,餘下的漢人侍從忙著收拾大帳。軍臣單于要去南方狩獵搶糧食,王帳會跟著一起南下。
遊牧民族居無定所,漠北的單于庭只是夏天的避暑地和冬天紮營地,春秋兩季王帳要在大漠以南遷徙,漠南草原更加肥沃,若不是為了安全考慮,軍臣單于也會把王帳長期設在大漠以南。
匈奴人的動作非常快,當天早晨軍臣單于下達出擊令,傍晚就把大帳收拾的差不多。這次出擊是以精銳騎兵為主的行動,老弱婦孺被留在王帳的隊伍裡緩緩前進。
當天晚上,匈奴人早早的飽食休息,等待黎明太陽昇起的那一刻起營南下。
有一處營帳裡依然是燈火通明,啞女抱著酒壺低眉順目不敢抬頭,她的下巴比以前豐腴些,仔細瞧寬大的衣裳肚子鼓起來好高,顯然已是身懷六甲的孕婦。
“賢弟有福啊!有了孩子也好定下心侍奉大單于了。”中行說笑眯眯地說道。
啞女腮紅一閃而過,不自然的向趙涉挪動身子沒。她不敢看那不男不女的中行說,有好多次都是這個陰森森的閹人嚇唬她,好像要逼迫她說出些什麼,只因為啞女說不出話也不識字才甘心的作罷。
她是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小小年紀只因為一場高燒奪去說話的本能,她的父母嫌棄她不能說話就丟給同鄉的鰥夫養著,養父是個粗枝大葉的老男人。十幾年前的瘟疫裡死了老婆和孩子,啞女的童年過的不算幸福。好歹還有一日兩餐的溫飽。
或許是老天不想讓她過完平凡的一生,命運深又向她伸出了手。倒黴的災難不期而至,十歲時養父觸犯刑律被流放到雲中郡完城旦,就是那一年匈奴人興兵南下大掠四郡揚長而去,她的養父被徵為民夫而死在那場戰亂中,她很幸運的逃過死難,被掠到漠北龍城貶為奴隸。
當初軍臣單于新娶了新的單于閼氏,招募漢人女僕在單于庭侍奉新閼氏,只因她是個弱質女子又不能說話,被打發到單于庭裡做漿洗衣裳打掃衛生的粗使活,原本以為自己的一生會再這草原和王帳之間渡過,沒想到她的人生闖入個不速之客,那個人就是她身邊的丈夫趙涉。
雖然她沒有傾城傾國的絕色,雖然她並不是身材高挑的大美人,雖然她只是個蠢笨的粗使丫頭,趙涉從沒有嫌棄她,反而盡心盡力的去憐惜她,愛護她,真心喜歡她。
老夫少妻卻如膠似漆,夫唱婦隨錦瑟和諧,經常看到趙涉帶著啞女在王帳附近的草場散步,他會輕柔的說著兒時的故事,啞女很愛聽那些好聽的故事,她可以從故事中瞭解到趙涉的過去,威嚴的父親和慈愛的母親,那是她從未享受到的親人之愛,她很羨慕丈夫,真的很羨慕。
趙涉輕拍她的手背:“兄長,有什麼訊息嗎?”
“大單于要親自率軍南下,這次的目標是雁門郡馬邑,那兒是大匈奴與漢人的互市交易之所,選擇那兒動手最為方便。”
“馬邑?那次左賢王率軍去過,殺了個雁門太守得罪了漢家皇帝,前些年重金翻新修築郡治善無城,郡太守灌夫是個非常厲害的大將,只怕不好拿下馬邑。”
“其他地點要麼深入漢境,要麼放手嚴密不易得手,只有選馬邑效果最好。”
“單于本部全軍出擊,左賢王部出動多少人?”
“全軍出擊。”
“你是說這次要二十七八萬人?人太多動靜太大,難免有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