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的冷意映在臉上,氣得沈庭渾身發抖,想罵死這個要人命的丫頭,可話在口中,卻怎麼也罵不出來。這次……這次的事不似從前,這丫頭這次是真的要死。第一次吞毒也就罷了,肚子疼得忍不住哼讓人發現了痕跡,可藥性太烈,怎麼救也沒治。最後狠了絕心,以毒攻毒的方子強灌下去的結果,卻是當場氣絕。靈堂都備了一半了,棺裹都運到樓下了,卻突然還了氣回來。
沈庭不是沒見過女人家尋死覓活,可象世雅這樣的……才睜眼就往柱子上撞,那麼大一個口子……又睜眼,劃瓷居然直接往脖子大脈上割,可見是真要死了。尤其是最後這次……居然敲暈了三個守夜的,完備無誤了才上吊。若不是恰逢園子裡治花的林婆子吃壞了肚子起夜,這滿屋子讓她折騰得精疲力盡的人……
冤孽啊!
沈庭苦笑搖頭,幾步近到床前,看著錦被下那個依然決絕不憤的丫頭……罷罷罷!“為父相信你了,如何?是你二孃的錯,是她把你推下的馬車,行不行?是她為了平雅的前程,毀了你的手,行不行?”
“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話頭一出,不待世雅如何?沈夫人就象炸了毛般的跳起來了,指著沈庭點指半天,想罵卻幹聲聲的一個字也蹦不出來,最後氣得臉色發紅發紫,一個氣沒緩過來就是暈過去了。婆子丫頭們見了,嚇得趕緊又是一陣忙亂。
沈庭自知口誤,可是……這碼子事到底誰對誰錯,以前明明白白的。世雅一直和平雅水火不容,巴不得拆了二房的門庭,一個個全都掐死。這次的事……苦肉計,這丫頭倒真是精進了,知道下血本。雖說冤待姨娘是大錯,可念在她腕子真的受了重傷,沈庭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弄得人盡皆知,只打發這丫頭在樓裡養傷,不準出來。卻不想……這丫頭是真要死的……反過來一想,湄江那邊也不可能是沒想法的。世雅本便比平雅出身好,雖模樣略次平雅些,可詩詞文章,尤其是那一筆好字在南江省都是出了名的。平雅擅畫,世雅長字……本是再好不過的姐妹,可……就是合不來。
理由,沈庭自然知道。
可這湄江進府,也不是自己求來的,是太妃賞下來的。平雅生在世雅前頭,也是意外,七月早產之故。可……
陳李二位大夫是合江城中最有名望的兩個大夫,平時出入權貴富裕,後宅爭鬥之事自然是見之不怪。
這次沈府的事……兩個半大老頭在這裡呆了也近十天了,前因後果怎麼個來歷聽說夠了,猜想嘛……自然也是有的。可到底是誰對誰錯?正低頭互看思量著,就聽樓下外院裡一陣急聲緊步,然後有小廝聲在樓下響起:“大少爺回府了。”
沈大少爺?
陳李二人聞聲一驚,連沈庭都為之一怔。
望著急步上來的兒子,先是呆了呆,後即臉色陰沉,厲聲責問:“重考在即,不好好在繁城備書,回來作甚?”
沈世宗淡淡掃了一眼父親,躬身便算是施禮了。後便急急到了美人榻邊,執起母親微涼的纖手,眼中酸楚,忍耐不住,一滴重淚傾砸了下來。旁邊王嬤嬤見狀,益發酸楚,卻半點哭聲不露,氣得沈世宗當即青了臉。快步幾下到了床前,看著帳中小妹,忍了幾忍後,一個耳光便是重重的扇了下去。
啪的一聲,震得滿屋的人全呆了。
火辣辣的頰痛,疼得岑染當即就是睜了眼。惡狠狠的瞪著床邊這個尚在稚弱的少年……你丫個小白臉,居然敢打老孃?岑染活了二十七年,除卻十七歲那年讓老哥甩了個耳光外,再沒人給她動過一根手指頭。沒想到……丫丫個呸的,居然換個身子,挨的又是哥哥打?MD,這是啥世道?
“大少爺!小姐才醒,身子……”林媽媽是大小姐的乳母,自是比別人更加疼愛。從小到大連根頭髮絲都沒讓動過的大小姐,今天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