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城,鳳蓮城本非善人,原不打算管閒事,見他樣貌極是清秀,心中倒生了不捨,順手救下帶在身邊。
直至半年前經過江南,流光順道回了趟家,才與父母相見,那時阮映雪早已離開家,他依稀只記得這位小姐姐生xìng淡漠,幾乎不與其他兄弟姐妹多說話,只不過在他幼年時她倒是時常陪著他逗蛐蛐捉蛤蟆,這一別經年,印象中的面目已然模糊,若不是因為那一柄削鐵如泥的泣血金匕,他定然不會想到被公子一時興起救下的便是他多年未見的映雪姐姐。
流光撫過自己那雙與阮映雪肖似的眼,止不住唉聲嘆氣。
鳳蓮城在車內聽得發笑,他低了頭,伸手撥開阮映雪額頭微亂的發,靜靜瞧了許久,自言自語道:“我何必救你,我原是來瞧這場熱鬧的,卻又何必救你?”
末了,他微微一笑,合了眼凝神。
車內車外安靜如初,火盆旁的安息香嫋嫋地散開,一室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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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映雪悠悠轉醒,未曾睜眼,只覺腦後一陣莫名劇痛,她嘶地一聲低喊,嗅覺倒是先jǐng醒過來,鼻端是一陣清淺的安息香,摻了些許的凝神用藍曇花粉,顯然這安息香是高手所調配,藍曇花花粉甚是奇特,少量能作安息凝神之用,稍微過量便能使人中毒,身體高熱不退,嘔吐脫水而死。
她驚訝萬分,睜了眼掙扎著要起身,一隻手伸過來按住她,身後有人笑道:“不頭暈麼?這麼急著坐起來?”
那人雖是沒用幾分力,卻將她的身體牢牢釘在地上,她心中暗惱,卻又不得不忌憚那股的大力,只得使出看家本領,就地一翻滾,滑脫出他的掌心。
鳳蓮城一怔,連忙道:“你小心!”
“砰”一聲悶響,馬車一個顛簸,剛就地翻滾開的阮映雪被顛起,落下時右臂恰巧磕上車內長榻的一角,她痛撥出聲,蹙眉抱頭抱臂小聲咒罵。
鳳蓮城撫額哈哈大笑:“我可是叫你小心的麼。”
車外的流光聽得車內鳳蓮城的笑聲,大驚:“公子?”
鳳蓮城止住大笑,望了望倚在角落鎮定地望著他的阮映雪,忽覺無趣,撩了衣袍躺回長塌,託了額意興闌珊道:“流光,她醒了。”
阮映雪只覺惱怒,雙眼睜開便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為何腦後劇痛,眼前榻上還躺了個莫名的紅衣男子,她當下便要坐起身開了那車門躍出去。
她還不曾伸手,那門卻已開了,流光探了半個身子進來,上下打量她許久,始終不做聲。
她越加的惱火,冷冷盯著眼前那錦衣少年,兩人對視半晌,她忽覺心中有一些影子飄過,模糊卻又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
流光見她不吭聲,只是盯著他看,便知她大概早已忘記了這個小弟弟,心裡也如鳳蓮城一般意興闌珊,依舊掩了那車門,回身坐好。
阮映雪凝想許久,輕呼一聲:“呵,那雙眼真像我爹!”可惜,只是個少年不是?
鳳蓮城似笑非笑地開口提醒道:“像你爹,莫不是你兄弟?”
她怒目瞪了鳳蓮城一眼:“我只得兩個兄弟,一個早已年及弱冠,另一個在幼年之時被拐走下落不明……”
她一怔,正眼望向正前方的紅衣男子,疑道:“我怎會在這馬車裡?”
鳳蓮城見她轉移意識極快,不由大笑道:“噯,說來這事可是話長。不過,你果真不認得我這流光童兒麼?”
“啊,忘了知會你,他也是阮姓,江南臨安人氏,父親名字叫做阮勁竹,年歲十六,似乎聽說是在某個燈會與家人失散……”
阮映雪越聽越覺耳熟,不覺忘了要問自己身在何處,連忙伸手拉了車門,探出臉問道:“你……真是慕秋?”
………【第六十一章 忘卻前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