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和衛十二將長公主送到宮門口就止步了。
巍峨的宮門,肅穆森嚴,彷彿張著巨口的野獸,將長公主虛浮的身影吞沒。
姜扶光等在南書房外,望著廊外雨打蕉葉,蒼翠的芭蕉葉被雨水洗禮後,顯得越發油綠。
小德子匆匆從屋裡走出來:“長公主,陛下正在與眾臣商議,派監察史去杭州郡,陛下讓您回去歇著,仔細養著身子,新安縣的事不用您操心。”
“陛下不肯見我?”姜扶光回身,天色昏暗,窗裡隱約透出搖曳的燭光,想來父皇又是一夜未眠,召了大臣議事。
“這……”小德子一臉為難,冷不丁抬頭,瞧了長公主薄施脂粉的面容上,掩蓋不了的憔悴與疲憊,心中不由震動。
昨夜長公主突發急症,發了高燒,訊息傳進宮裡,陛下一夜未眠,一直等到長公主燒退的訊息傳進宮裡,這才安生下來。
“有勞公公再去通傳一聲,”姜扶光低下頭,看了一眼捧在手中的檀木盒子,“孤有急事稟報。”
小德子隨之看到長公主捧在手中的檀木盒子:“這是長公主要呈給陛下的東西吧,若實在緊急,不如由奴婢代為傳達?”
姜扶光沉默了一下,搖頭:“事關重大,便麻煩公公了。”
小德子無奈,只好繼續通傳。
太極宮氣象巍峨,拔地數丈,離地三十九臺步階,四周層巒疊嶂,彷彿坐落群山之巔,孤立蒼穹。
姜扶光極目眺去,能看到一座座恢弘宮殿,矗立在雨幕中,簷牙交錯、鱗次櫛比,五色的琉璃瓦上浮動著瀲灩水光。
一陣潮溼雨風拂過,雨珠砸在瓦頂上,一片脆響,涼意透骨,姜扶光不禁打了個激靈,攏了攏肩上的氈布斗篷。
南書房裡,一片吵嚷聲響,其中就數御史臺,柳大夫聲音最大:“新安縣是兩縣合一而治,如今原遂安那座大壩的堰口決堤,是長公主之過,當初杭州郡李太守奏請朝廷,要加撥修檢河堤、河道的款項,被長公主駁回不說,最後只批了二十萬兩,若當時加撥款項,加固河堤,河堤怎會輕易就被大水沖垮?”
“這一切,都是長公主的錯。”
幾道溫和的聲音打斷柳大夫的激憤之語,小聲勸他冷靜一些。
“怎麼能是長公主的錯?新安縣大雨,徽港潮訊的奏報送進京裡後,長公主連日不歇,同工部商量對策,一連往杭州郡發了二十四道加急文書,長公主都操勞病重了,你們還指責長公主?”
“四年前,在長公主的建議下,加修了兩座拱壩,將主壩所承受的壓力,向兩岸基岩轉移,減輕主壩承受的衝力,保持壩體穩定,並在河岸下游一帶修渠排水、引流、洩洪,這才有了南朝這幾年的風調雨順……”
“臣以為,此事蹊蹺,絕非長公主過失,還請陛下派監察史,查明實情。”
“……”
小德子低頭走進屋裡,屋裡爭執不由一停。
出了事後,所有人都在推卸責任,可也有人就算陛下瞞了訊息,卻仍然憂心新安縣的情況,帶病進宮。
南興帝徹夜未眠,眼裡有紅血絲浮現,連嗓音也啞了:“她不肯走?”
“長公主執意要求見陛下。”小德子無奈稟道。
南興帝揉了一下發脹的額頭,目光落在盤踞在案的龍首燻爐,龍口微張,正在吞雲吐霧。
是阿琰送進宮裡的洪山香。
香入神竅,安神鎮心,養精蘊神,他燻了幾日後,夜間安眠舒睡,白日精神好了許多,頭疼也有好些日子沒犯。
既有濟世仁心。
亦有賢孝德行。
若為男子,必能再治中興盛世百年。
便為女子,也能興國安邦數十載。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