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英大致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前頭的徐陽和葉紫衣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詢問細節。
“謝公子,你謝家商船第一回出事,是什麼時候……”
“謝公子,我記得你說城主府下的鎮撫司來了好幾回,但每回都沒發現異樣?”
“……”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事,沈寂之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聽,目光大多數時間都落在窗外水流湍急的江面。偶爾落在簡歡身上。
簡歡很認真地在吃瓜果點心,偶爾插幾句話。
“小兄弟。”那鬍子半白的青衣道士拉著椅子坐近,他指了指他剛剛給沈寂之送過來的果盤,壓低聲音問,“這些你不裝起來嗎?”
青衣道士大概三十多歲,湊過來時,一股酒味如影隨形,沈寂之下意識蹙眉:“不用。”
“你不用和我客氣。”青衣道士說話時,那幾撇滑稽的小鬍子跟著動,“聽你聲音,你才十幾歲?我比你年長几十歲,按歲數都可以當你爹了。你就當我是你叔,這點瓜果,就當叔送你吃的,哈。”
沈寂之語氣很冷:“可惜,我爹和我叔都死了。”
“……”青衣道士頓了頓,“小兄弟,我也沒其他意思。我看你好像很厲害,有心和你結交一二,明日入夜,可以一起捉妖,互相有個照應。”
說到這,青衣道士朝前頭幾人努了努嘴:“你看他們三個,明顯已經擰成了一股繩,剛剛用早膳時也是有說有笑。就我和你,落了單。我也蠻厲害的,正兒八經的茅山道士,到時真有妖,你我聯手……”
沈寂之忽而出言打斷:“你給我多少?”
道士一愣:“什麼?”
沈寂之目光落在道士身上,語氣比剛剛說叔死了時要緩和不少:“到時若有妖出沒,我可以保你一命。作為回報,敢問閣下事後打算給我多少靈石?”
道士:“……”
道士沒有修為,他是假冒的。
剛剛聽謝遠英說了那些,他害怕真有大妖,又見謝遠英幾人一直對沈寂之很恭敬,猜到沈寂之實力不錯,才起了結交的心思,想在捉妖時划水。
不曾想,這小子一眼看了出來,直接找他要錢!
道士心中鬱悶,伸手從懷裡掏出個酒壺,喝了口,咬牙道:“五百靈石!”
五百?
沈寂之伸手,將微微褶皺的衣袖細細撫平,薄唇輕吐,隨便猜了個數:“五千,否則免談。”
道士:“……”他接謝家這單,賞金也就五千!
買賣破裂,道士離開,離開前不忘帶走自己的果盤,心裡朝沈寂之呸了聲:五千?他爺爺的他怎麼不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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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天邊堆積的陰雲不堪重負,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船上來來往往的謝家幫工腳步匆匆,面露憂色。
簡歡撐著把油紙傘,在甲板上四處走動,拿著劍敲敲這裡,看看那裡。
思及謝遠英早上說的話,她打算在明日進入那片危險的水域時,給這艘商船搭個符陣。
明日若妖出沒,他們幾人捉妖,不一定能顧及到船上這些普通百姓。符陣到時便可護住他們一二。
在簡歡身後,道士撐著傘,縮著身子,在等簡歡的答案。
豆大的雨滴一粒粒砸落在甲板上,濺溼簡歡藕粉色的裙襬。
片刻後,她回身看向青衣道士,雙眼眯成一彎月牙:“當然可以呀。你我都為謝家辦事,自當互相照應。”
青衣道士聽到這,忙給簡歡作了個揖,喜笑顏開:“小姑娘人好啊!人好啊!”
簡歡回以一禮,略微有些羞澀地笑笑:“哪裡哪裡,劉道長比我們年長,懂得自然也比我們多,到時怕還得向道長請教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