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來同樣可以做到,則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至此,梁博韜才算徹底息了與禹天來爭鋒的心思,只因到此刻他終於看清楚兩者之間的差距已不在於招式或功力,而在於對武學的理解。這種差距似乎玄之又玄,卻不啻雲泥之別。
此刻禹天來與馮道德交手已不知過了幾個十招,但兩人誰也沒有停手的意思,只是將那三十二式武當長拳反覆使出,依靠招式的銜接搭配衍生出近乎無窮無盡的變化。
漸漸地戰局果然向著馮道德設計的方向發展,單以在這一路武當長拳上的造詣而言,禹天來確實難以與馮道德相提並論。因此,在不知不覺間,戰局的節奏已經開始由馮道德主導,總是他出招之後,禹天來才勉力應對。
雖然漸落下風,但禹天來似乎仍沒有改換招式的意思,只是竭力演化施展這一路武當長拳。如此一來,未免顯得有些左支右絀,進而更顯得有些黔驢技窮。
“無知小兒,果然入了貧道彀中!”
馮道德心中愈喜,一面層出不窮地演化武當長拳的招式,將之化作蜘蛛捕獵時的一條條無形絲線,一層一層地纏向獵物,一面卻暗自將內力凝於右掌掌心,醞釀武當馳名天下的絕學“綿掌”中最陰狠的一記殺招“綿裡金針”。
此招幾乎已是綿掌變化的極致,可以將掌力凝聚於掌心的一點。雖是以掌勢發出,透出的卻是比指力還要纖細的一絲勁力,其威力足可洞穿木石。他準備以此殺招出其不意攻擊禹天來,自然是已經存了殺意。
若禹天來只是一般的後起之秀,馮道德最多令他吃些苦頭,挽回徒弟失去的顏面,倒還不至於對其痛下殺手,畢竟他前輩高人的身份還是要盡力維持一下的。但是確定了這青年的武功之高几乎可以與自己並駕齊驅,馮道德心中登時殺念大熾。若是放著此人不理任其成長,那是休說自己註定要甘拜下風,便是自己那號稱當今武林第一人的師兄白眉道人,只怕也要將坐下武林第一的寶座讓了出來。
眼看著禹天來一步步踏入自己精心設計的陷阱,馮道德右掌積蓄的掌力也噴薄欲出,只等一個出掌的契機。
禹天來驀然將雙拳左右一分,由“倒插”變為“朝陽手”。也不知他是否當真黔驢技窮,這變化卻是不久前剛剛用過一次,而且招式的銜接處略顯滯澀。
馮道德眼力何等老辣,立時便捕捉到對手這個破綻,右掌以“省地龍”之勢切入兩招之間的薄弱環節,掌心微微凹陷,那一式“綿裡金針”萌動愈發。
禹天來的臉上忽地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變至中途的“朝陽手”陡生變化,雙手由下而上抬起,其勢輕柔綿延,如水汽蒸騰上升化為雲朵,而後雙掌外翻如飛鳥之形,向馮道德撲擊而至,掌勢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這一式正是他所創“截道八擊”中的第四擊“雲垂”,其訣曰:“雲附於地,始則無形,變為翔鳥,其狀乃成,鳥能突出,雲能晦異,千變萬化,金革之聲。”
此次馮道德犯下的最大錯誤,便是以外表年齡揣摩禹天來的心性。卻不知他的算計早被禹天來看破,在暗笑一句“都是千年狐狸,跟我玩什麼聊齋”之餘,順勢便來個將計就計。須知武學之道,強弱相生,在發動最強的攻擊時,必然也是自身防守最弱的一刻,所以他也在暗自醞釀殺招,卻只等待對方發難的一瞬。
“中計了,好奸猾的小輩!”馮道德瞬間便明白自己陰溝翻船,氣得幾乎噴出一口血來,卻只得強行收回才使了一半的“綿裡金針”,撤步抽身閃避這一式自己見所未見的玄奇殺招。
禹天來算計許久,此刻自是得理不讓人,身體驀地騰空而起,身如鷹隼在空中盤旋翻騰一週,雙掌由上而下狂野兇猛無比地攻來。此為“截道八擊”第七擊“鳥翔”,其訣曰:“鷙鳥將搏,必先翱翔,勢臨霄漢,飛禽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