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成,才到十里長亭,卻看到聶隱娘在亭邊倚欄相候。
“徒兒,你這是……”
聶隱娘指著廳內擺在桌子上的幾樣酒菜笑道:“方才是爹孃為師傅餞別,此刻是弟子略盡心意,還請師傅不要推辭。”
禹天來搖頭嘆息,舉步來到亭中坐下,聶隱娘則侍坐與一側。
聶隱娘先向禹天來敬了三杯酒以表餞別之意,然後幽幽一嘆道:“其實依弟子本心,是希望能夠與師傅一起去行走江湖,見識一番這魏州城外的廣闊天地的。只是弟子雙親在堂,家中又別無兄弟姊妹,只能暫留家中盡孝了。”
禹天來點頭道:“此乃人子之分,徒兒你本該如此選擇。再說來日方長,你我師徒也自有再見之期。”
聶隱娘似乎終於揮去了惜別的傷感情緒,再次舉杯笑道:“既然如此,師傅便先行一步,終有一日弟子要去江湖中尋你!”
禹天來也含笑舉杯道:“那便一言為定,為師便在江湖中等你了。”
兩隻酒杯輕輕一碰,然後各自送到唇邊,杯中美酒傾入口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半路殺出程咬金,卻是舊時相識
夜色漸深,密州刺史府中仍是燈火通明,一隊隊府中護衛高舉燈籠火把來回巡視,裡外數層將一座府邸守衛得如同鐵桶一般。
府內大廳之上,刺史大人陳霖高坐正中,神色間卻隱隱地有些不安,手中雖然拿了一本書,也是很長時間翻都不翻一頁,顯然沒有看進去。
此刻在廳內另有四人。他們都是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三男一女。那女子背後負一口樣式奇古的長劍,身上雖然穿了一身頗為樸素的淡青色男裝,卻難掩絕麗容顏與淡雅若仙的氣質;三個男子中有一個道士,面容英俊,羽衣星冠,手中捏一支玉柄雪絲的拂塵;另外兩個男子則是一對孿生兄弟,如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臉上都透出精悍之氣,腰間均懸一柄長刀,只是一在左腰,一在右腰。
看到堂上的陳霖心神不寧,那青年道士笑道:“陳大人不必憂心,那‘補天閣’雖然兇名昭著,但今夜有‘紫竹庵’當代負劍行走薛紅線姑娘,又有名震山東道武林的‘陰陽刀’單陵、單嶽昆仲,貧道石雲帆雖不敢於這三位相提並論,但也有幾分小小的名望。我四人聯手,無論如何總不會令那精精兒為所欲為!”
聽了石雲帆這番話,陳霖神色稍定,拱手道:“既然如此,今夜之事便有勞四位費心。”
說到此處,他重重地長嘆一聲道:“只恨如今朝綱不振,而令地方藩鎮坐大為所欲為。那登州刺史令狐信不過是與本官在政務上有些糾紛,竟然便要收買刺客來取本官性命。世事淪落至此,夫復何言!”
事情也正如陳霖所言,他與令狐信同樣執政一方,平日裡因政見不合多有爭執,一點點小釁終於累積成大恨,甚至弄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幸好陳霖平日裡對令狐信也多有防備,所以才提前得知對方要對自己下手的訊息,並透過自己府**奉的高手石雲帆邀請來薛紅線及單家兄弟相助。
這時那位出身自當今七大宗門之一“紫竹庵”的薛紅線開口道:“諸位對今夜之事也不可大意,據紅線所知,近年來空空兒與精精兒這師兄弟二人不知何故都功力大進,那精精兒隱隱地已有進窺內景之境的勢頭。‘補天閣’行事又依循刺客之道,出手素來無所不用其極。即使以我等四人之力,也未必能夠攔下他不知會以什麼形式發出的一擊。”
七大宗門之間敵友關係錯綜複雜,專行暗殺刺客之道的“補天閣”與素以普世濟人為宗旨的“紫竹庵”卻是天生的對頭。彼此既然為敵,相互自然知根知底,所以大家都不會懷疑薛紅線所說訊息的準確性。
薛紅線作為“紫竹庵”當代負劍行走,一身牽繫師門榮辱,自然是門中最出類拔萃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