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電梯,剛剛跨入電梯間,還沒來得及去撳下按鈕,步行梯的門霍地開啟,有人閃身出來。
「夏先生,這邊——」那人正是於冰,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說拉我進去。
步行梯空蕩蕩的,只有頭頂的聲控燈亮著,投下慘白的光芒。
「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於冰額頭上帶著汗,嗓音顫抖,表情極度緊張。
此刻的她,雖然仍然穿著同樣的衣服,但彎腰塌背,緊靠牆角,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對於「鏡室」和竹夫人來說,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恥的小偷。
「有話直說吧。」於我而言,她還是個陌生人,所以我無法完全相信她。
「夏先生,我獲得了一份新資料,連夫人都還沒看到,是關於哥舒飛天的。我已經從主伺服器上刪掉了資料的原件,只保留了一個移動硬碟備份。我相信,這份資料能值大價錢,只要帶出去,必定有很多人高價搶購。現在,帶我走吧,我會讓你過上億萬富翁的完美生活……」於冰的嘴唇神經質地哆嗦著,一邊說,一邊樓上、樓下探看。
「偷竊『鏡室』資料,只會讓你越來越被動。」我後退一步,免得於冰突然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來。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在此之前,給我留下的印象是舉止得體、彬彬有禮,是一個很合格的辦公室文員。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她溫和文靜的外表之下,卻藏著一顆不甘平庸的狂野之心。
「我不怕,這些資料就是護身符。」於冰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露出苦笑。
事已至此,「逃離鏡室」已經成了她腳下唯一的一條路,但我卻不可能幫她逃走,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早就超出了我的做人底線。
「你走吧。」我讓開一步。
「我們一起走。」於冰說。
我搖搖頭:「你利用職務之便竊取資料,已經犯了辦公室工作的大忌,一定會引來煩。」
職員永遠無法想到一個老闆的厲害,她以為逃出「鏡室」就萬事大吉,其實那正好是噩夢的開始。
於冰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黑色的移動硬碟,低聲回應:「這才是煩,竹夫人的煩,也是濟南人的煩。」
我忽然有些厭惡眼前這個女孩子,她雖然五官漂亮、頭腦靈活,但所做的事卻令人不齒。如果她能把這些聰明才智放到正道上,一定能幹出不錯的成績來。可是現在,她鼠目寸光,只看到資料能換來大把的利益,卻不明白那樣做的同時,已經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
史上任何一起洩密事件的始作俑者都不得善終,或是被殺,或是遭人威逼利誘而自殺,或是在一場不明大火中人間蒸發。
我相信,只要於冰帶著移動硬碟走出「鏡室」,最後迎接她的,就一定是被殺或蒸發,即使賺到大筆錢,也根本沒命花,只當是捐給銀行了。
「夏先生,你就不想聽聽哥舒飛天怎麼說?」她舉起硬碟盒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搖頭:「不想,只要事關『鏡室』的秘密,我絕不會聽。」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這已經是江湖上眾人皆知的真理。於冰不是江湖人,只懂得奇貨可居,卻不知道厚禮重酬後面接踵而至的殺機。
「原來你這麼膽小怕事?我真是看錯你了。」於冰有些失望。
我無法向她解釋更多,以她現在錢迷心竅的狀態,我就是祭出佛門獅子吼,她也置若罔聞,只看到眼前這如同金山銀海一般的小小移動硬碟。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人類私心不滅,永遠有人步此後塵。
「嗒嗒嗒」,樓上、樓下、步行梯外突然同時響起腳步聲。幾秒鐘內,三路人馬由三個地方圍攏,把我和於冰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