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白近乎露骨,只是我不為所動。
因為男人和女人之間,可以保持各種不同的關係,在身體關係、精神關係之外,也可以保持朋友關係、夥伴關係、團隊關係。現在,我希望自己跟芳芳之間保持的是夥伴關係,為了揭穿遊園驚夢三大鬼王的秘密一起努力。這是一個需要用到腦力、體力、精力的合作方式,絕對不能沾染上任何的成分,那隻會讓我們兩個陷入危險之中。
「很好,我會考慮你說的話,明天見。晚安。」我微笑著關門,徹底截斷了芳芳的綺念幻想。
我關了燈,雙掌枕在腦後,在沙發上和衣而臥。
現在,我清晰記得墓碑上所有的名字,並且連每一個字的筆畫結構,都能在腦海中默寫出來。
走無常者說過,面對墓碑時,最正確的記錄方式就是默記,既不要讀出聲來,也不要用筆抄寫,更不要說是像芳芳那樣用手機拍照了。
這不是迷信,雖然在唯物主義者那裡被稱之為迷信,但我知道這是另一種科學,只有無知者才會無畏,妄加抨擊。
同樣,我記得白夢秋說過的那幾句話——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那是來自古文《核舟記》裡的幾句話,非常出名,只要上過初中的孩子都會記得。
最可惜的是,鬼菩薩已經死了,否則他完全可以告訴我們,湖中究竟藏著什麼?或者說,告訴我們,他究竟在湖中設下了什麼奇門遁甲之陣?
奇術界的陣勢就像苗疆的蠱術一樣,某個人布陣,只有他才能破解。另外的奇術師如果強行破解的話,就等於是電腦駭客攻防戰裡的暴力破解,耗時耗力,艱難之極。
當下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說動莫先生,請他指點這個湖中的玄機。那麼,莫先生在別墅裡住了那麼久,都沒有向韓夫人妥協。我跟他剛剛見面,能說服他嗎?我真的沒有把握。
我翻了個身,耳邊傳來滴水聲。外面並未下雨,細聽了一陣,原來是空調外機在向下滴水,水滴落處,已經形成了水窪,所以水聲在靜夜裡顯得尤為驚人。
當我專心聽那水滴聲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把之前複雜的心理活動內容,全都清空。
很快,我就進入了夢鄉。我的夢非常混亂,既有那十六塊墓碑,也有被殺的明千櫻、石舟六合等人,血淋淋的。
我明顯地感覺到,所有陰魂不散的人,都滿懷著對這個世界的不捨。新明令禁止土葬,全部實施火葬,真的是一種社會進步,徹底杜絕了借屍還魂這種高危事件的發生。死者的遺體化為灰燼,肉體消亡,即使是靈魂歸來,也沒有落足點,當然就無法禍害百姓,造成混亂。
我希望所有的亡靈只生活在人們的回憶裡,這世界已經足夠擁擠了,真的不需要再有莫名其妙的靈魂招搖過市。
我的思緒又飛向了鏡室,在我離開的二十四小時裡,那裡一定又產生了新的變化。
有人死,有人逃,有人與魔鬼簽下同盟書,也有人做著螳螂捕蟬後面的黃雀。
我的責任就在於,要消滅一切禍亂,讓鏡室內部的變化只限於在內部發酵,最終消弭於無形,絕對不能泛濫到地面上來。尤其是在山大那種地方,校園裡全都是未來國家建設的棟樑,任何人員傷亡都是國家的巨大損失。
再往深處想,白玉床和與玉羅剎的詛咒,已經成功地捆住了日本大人物的靈魂。這種束縛絕對應該繼續下去,否則的話,大人物脫困,軍國主義的亡靈又要蠢蠢欲動了。
從我個人角度出發,鏡室裡只有我想救的人,沒有我要殺的人。可是,要想救人,必須殺人,我不想殺人,卻有人想殺我。
篤篤篤篤,有人輕彈著我的窗子。
我睜開眼,無聲地辨別方向,察覺那個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