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在我轉身的剎那……她似乎做了個『鬆一口氣』的動作,難道說,我們剛剛所做的,正好遂了她的心意——她的符是留給你的,我出去,讓你自己參悟秘密,正是她所希望的?」
我點頭:「這是唯一的解釋,其實我剛剛替官大娘合上眼簾也是多此一舉。她不合眼,只是為了親眼看見我能如期到達這裡,守著這張嘔血符。現在,她終於可以安心去了。」
唐晚雙掌合十,向官大娘的遺體深鞠一躬。
「當心——」她向屋中四壁環視,「不知還有多少未知的怪事等待著你。」
「你也一樣,當心。」我說。
唐晚走出去,門簾翻卷,漸漸歸於平靜。
那張符所用的筆畫極多,有些筆直如槍,有些彎曲如蛇,還有一些,竟然像是日本文字,與我此前所見的符籙有些不同。
我還發現,符被兩條橫線分為上下兩半,而這兩條橫線之間是半尺距離的空白。
粗略看,一張符竟然可以當作兩張來用——當然,按照這一行的規矩,走無常者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使用兩張符。符即是她發出的法令和判決書,前後發出兩張符,則等於朝令夕改,是這一行業內的大忌。
「這是一張符,每一筆畫都是有意義的。」我繞著這張符轉了一圈,從不同角度去觀察它。
當我走到門口對面的時候,站在官大娘的遠端,低頭看著這張符,隱隱地發現,符中帶有陣陣殺氣。
我不禁駭然:「官大娘以血作符,符帶殺氣,表達的是她心中的殺機嗎?」
回想官大娘的過往,她替百姓驅鬼辟邪之時,言辭的確殺氣凜凜,直斥孤魂野鬼速速滾開,保得中邪的百姓個個平安。除此之外,她待人還算和氣,從未跟人爭執激鬥。
「她要告訴我什麼?」我的視線沿著血符向前,慢慢落到官大娘身上。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而真正的「天機」也是可意會而不可言傳,一旦由言語中洩露,就會變成一場災難。擺在我面前的,已經成了一個無聲的啞謎,必須限時破解,否則就會貽誤戰機。
官大娘的眼睛已經永遠閉上,不會再看顧著曲水亭街和老城區的百姓。可惜的是,她一身的奇術竟然無人繼承,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徒,以傳承畢生所學,這不能不說是奇術界的一個巨大損失。
「她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她的死亡一定有其原因——」我腦子裡不斷地盤旋著這兩個問題。
眼前的血色太過刺眼,於是我閉上眼睛,稍作休憩。
驀地,我心中有靈光一閃:「如果將血符看做是血染的地圖,又該如何?」
按照普通思路,官大娘是走無常者,她所畫出的每一幅公開圖畫,都會被人第一時間看做是「符」。
當唐晚告訴我「官大娘死前留符」的時候,她確信畫在地上的是一張符,而我也沿著她的思路,把鋪在地上的所有字元都當做一張「符」來看,卻從未把它與「地圖」聯絡在一起。
我沒睜眼細看,免得那縱橫交錯的血色再度擾亂了我的思路。
假如這是地圖,那麼中央空白之處一定代表的是條河流,並且是極寬、極長的,這才符合地圖的基本要素。
既然是地圖,則必定符合「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規矩,則充滿殺氣的一方是駐守在河北面。反之,河南岸的一方就變成了被動的防守者。
「那些字元……日文!」一旦大方向確定,細節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頃刻之間,我把整張符解釋為一場發生在中國人與日本人之間的戰鬥場景,日本人坐擁殺氣騰騰的先進武器,屯重兵於河北,只需一聲令下,就要跨河南渡。此時此刻,身處南岸的防守者毫無聲息,自地圖中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