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之前有過噩夢的經歷?」陳淼傾過身子,從飲水機接來一杯冒著熱汽的水,貼著矮几推到徐塵嶼跟前。
徐塵嶼盯著冒出白霧氣的玻璃杯,他知道測試不能說謊,便如實答:「有過。」
「會夢見些什麼?能不能講給我聽聽」陳淼一手杵著下巴,他翹起二郎腿,作好了聽故事的姿態。
冬季的雨水下起來就像不會停一樣,細雨淅淅瀝瀝下了片刻,就轉為豆粒般的大雨,合著寒風,老樓發黃的玻璃「哐當,哐當,」地響起來,撞出了風雨傾來的急促。
陳淼聽得很專注,偶爾探出食指輕點椅把手,他的手很好看,白皙面板包裹著青蔥般的指尖。徐塵嶼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手上,在這樣嚴肅的時刻,他卻想到了季松臨的手,沒那麼白,帶著薄繭,徐塵嶼卻覺得要比眼前人的手漂亮許多倍。
「怎麼了?」聲音霎時停住,陳淼忍不住詢問道。
「哦,沒什麼」
陳淼將雙手往回收了點,溫和地說:「故事還沒講完,勞煩你繼續」
他走神了片刻,又立即繞回來,徐塵嶼垂首說話的樣子顯得十分乖順,他聲色如常,伴著暴雨,等講完夢境,矮几上的熱水已經冷透了。
陳淼又問了他一些問題,無非是衣食住行,跟徐塵嶼從前做過的所有心理測試都不一樣,搞得他越答越沒底氣。
日暮西斜,烏金夕陽從層疊的浮雲中探出來,雨也停了,不知不覺已經談了一下午。
最後一個問題答完,陳淼站起身,他捋順衣擺的皺褶,笑著對徐塵嶼說:「可以了,心理測試結束,我們現在去射擊場。」
心理測評後便是崗位能力評定,徐塵嶼在射擊場無法開槍,他必須恢復到從前的速度和敏捷,才算是一個合格的緝毒警察。
傍晚的風異常冰涼,雨後初歇的青草味在空氣中浮動,接近下班時間,工作結束的同事已經回家了,值班的也早已經去了食堂,走廊顯得異常空蕩。
穿過樓梯隔間,下七層樓,便是室外射擊場。
推門進去,只見陳列桌上躺著一柄92式588短槍。槍管,槍口帽,套筒,復進簧,彈匣和掛機柄組裝成一柄武器,機身純黑,在微弱的夕陽光線下散發著藏青般的色彩。
那是徐塵嶼的槍!
「測試有兩項內容,一個是組裝,一個是射擊,」陳淼手裡拿著一枚計時器,他神色依然如微風照拂,溫聲道:「你說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什麼時候計時。」
徐塵嶼指尖微顫,他探出食指和中指,點上金屬桌面,猶豫了一會兒,才摸到了短槍機身,他很久沒碰過自己的槍了。
指頭摸上去只覺得觸感堅硬且冰涼,徐塵嶼拿起槍的一剎那,眼前驀地出現了餘辰景被坤海爆頭,屍體從直升機直墜大海的畫面,他呼吸驟然急促了一下。
「你沒事吧?」陳淼太敏感了,他連一次呼吸也能捕捉到,眼神關切地問道。
「沒事,」徐塵嶼答得很快,他繞著桌子換到另一邊,低頭看著那堆零碎的元件:「陳醫生,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計時器在陳淼手裡換了個邊,『滴』聲和小紅點同時反映:「預備,開始!」
拉套筒、按壓彈匣扣、上抬套筒尾部、擰螺栓、取復進簧,一系列動作猶如筆走龍蛇,徐塵嶼低垂著頭,眼神專注於手中動作,他快速利落拆裝了8個元件,又按照倒序重做組裝,最後扣上套筒,92式短槍在他手指間經歷了一場拆開又合上的過程。
直到「啪」聲響,陳淼翻轉手腕,看向計時器,等他看清了其上的數值,嘴邊提起一絲不容察覺的笑意。
「組裝測試完畢,接下來是射擊。」陳淼拿過一旁的隔音耳罩,戴好了,右腳向後退,給徐塵嶼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