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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眼看班錢麥道硬是要站起來,殊橋連忙上前,把她的手拉住,讓她別起床。

「你坐著,好好休息。」殊橋強硬地說。

她碰到班錢麥道的手的時刻,一時有些失神。她沒辦法想像,為什麼一個女人的手能夠粗糙到這個地步。

老繭,傷疤,凍瘡。

每一個不平整的地方,都是她努力生活的痕跡。

看著班錢麥道溫柔的眼神,還有巴爾齊特看著她的關切模樣,殊橋忍不住想問,為什麼這樣的家庭和父母,能夠輕而易舉地把蘇布合爾賣給別人?

可是她問不出口,她也隱隱約約知道答案。

殊橋靠近了炕,溫和地問,「你的身體還好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班錢麥道剛要說話,巴爾齊特就說:「這是生孩子就留下的病根咯,她阿,一直都這樣,老暈過去。不過也沒啥大毛病,還是能幹活!」

班錢麥道讚許地點了點頭,重複,「是的,殊橋老師,你不用太擔心。我這都是老問題了,身體沒有什麼問題的。」

殊橋這下懂了,班錢麥道估計是生孩子後營養不良,加上每天勞動,經常會出現這種間歇性暈倒的情況。

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哪天真就倒下了怎麼辦?

蘇合爾還是個孩子阿!還需要餵奶的孩子!

沒了媽媽,巴爾齊特這個壯漢能幹些什麼?

殊橋說:「你的身體的問題,可大可小,需要休息。最好不要經常勞作,照顧孩子本就勞神費心,不應該再做那麼多的重活。」

一個小屁孩能一整夜醒三四回,回回哭天喊地,真不知道那些懷了孕還照顧小孩的美女們為什麼沒有神經衰弱。

殊橋不敢想像自己帶孩子的樣子。

估計會抓狂到崩潰,頭痛欲裂。

她這話一出,班錢麥道和巴爾齊特卻都笑了。

那笑容中有著對生活的認命,也有著不屈的堅持,還有一種對於殊橋的天真的羨慕。

他們都知道,她的這份天真,來自於不需要擔心溫飽,擔心下一頓飯的家庭。

「殊橋老師,你是不知道。我們這的人阿,別說生了孩子了,懷著孕那也得幹活阿!」巴爾齊特說,「一個家養不起閒人。我出去打工,賺不了多少錢。吉薩合爾放羊,也得等好幾個月才能有一次收入。家裡每年的大頭阿,全靠那幾頭羊撐著。可是我們家,你看看,這得有多少張嘴阿!前兩年,不知道是怎麼的,羊接連死了一窩,一分錢都沒有了,揭不開鍋了!現在還算好一點了。」

殊橋注意到,巴爾齊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班錢麥道的眼神閃過一絲暗淡。

殊橋仿若剛剛想起,好奇的問,「說起來,來你們家好些次,怎麼今天也沒見到你們二女兒。」

班錢麥道沉默了,他看向巴爾齊特,巴爾齊特摸了摸後腦勺,說,「她阿,早去有錢人家享福咯!那家人啊,家裡還有水井呢!日子比我們好過多咯!」

殊橋笑了笑,淡淡諷刺道,「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幾乎可以推測出來,不明死因暴斃的羊,讓他們失去了近乎一兩年的收入,而這,就是他們賣出蘇布合爾的理由。

殊橋仍舊想要責備他們,因為她始終為蘇布合爾所經歷的一切而感到心痛,感到不甘。

這是女性對於另一個女性承認傷痛時本能的共情。

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怎麼能夠指責這對夫妻呢?

重男輕女,是整個傳統觀念和社會教給他們的。

賣出女兒,是因為實在快要活不下去。

就算現在她指著他們兩個人的鼻頭大罵,你們就算把孩子留在身邊照顧,大家咬咬牙也能熬過去,也於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