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拖拉機,一群身著藍白青衣服的人,頭戴帽子,手裡再拿個紅本本,一路上高歌,唱歌的時候因為拖拉機路過不平坦的道路,所以聲音自帶顫音,起起伏伏。
——呵呵,電視劇照入現實。
殊橋面無表情地坐在角落,聽著小隊長李國強同志苦口婆心地解釋:「同志們,這一次只能坐拖拉機實在是因為這裡整個市裡就只有一輛汽車,已經被徵用了。這輛拖拉機,還是從老鄉家裡借來的。人整個縣城就這一輛拖拉機勒!」
為了不讓同志們支教的心情受到影響,李國強也是蠻拼了呢。
殊橋苦中作樂地想著。
本以為拖拉機就夠苦了,哪知道開到半道上,遠處的黃沙居然被捲了起來,變得像一堵堅硬的牆,迅速朝著他們推進。
開車的司機中年人嚇得一腳踩了剎車,沒拿穩行李的人,差點就直接把手裡的東西摔了出去。
「沙塵暴來了!!!」司機大喊一聲,聲音全都是慌亂。
殊橋也慌了。
上輩子她在安尼爾山谷蹦過極,在科隆群島深潛過,跟著萬裡龍捲風追過風暴眼,玩瘋磕嗨的時候還跟一群瘋子在樓頂玩跑酷。
誰沒幾個年少輕狂不知所畏的時候啊!
但從沒見過這麼猛烈,巨大,來勢洶洶的風暴。
沙塵暴像一隻不知饜足的巨獸,長著巨大的獠牙,似乎要把他們一口吞進。
那一個瞬間,鼻腔裡全都是沙塵的味道。
乾澀、且有些腥味。
李國強隊長大喊一聲:「下車!大家下車!躲在車後!」
一行人手忙腳亂地往車下爬,東西都來不及拿。
殊橋還愣著,何秋露一把將她拽了下來。
十多個人,躲在車子後面。
只是一瞬間,風暴襲湧而來,如巨浪,不可抵擋。
這黃沙吞沒了一切,何秋露摁著殊橋的腦袋,用自己的臂膀擋住了她,以此讓她能夠更少受風沙侵擾。
殊橋拿出手帕,捂住口鼻,能夠聞到手帕上的味道和何秋露一樣,有淡淡的梅花香。
不知過了多少,殊橋都覺得自己頭髮絲耳朵裡甚至內-衣裡都是風沙的時候,一切終於平靜下來。
再也沒有風沙的嗚鳴。
符明誠欣喜若狂:「退了退了!全都退了!」他又想起殊橋來,想找她,可是現在大家都混亂一團,根本找不到人,只好心急如焚,「大家都沒事吧?小殊同志,你沒事吧!」
殊橋聲音沙啞,一張嘴,感覺十秒以前有人拿著沙漏往她嘴巴里灌沙。
她咳嗽兩聲,沒說出話來。
符明誠一見沒人應答,更為惶恐了,「小殊同志!殊橋!你還好嗎!你還活著嗎!」
媽的。
殊橋暗罵,這符明誠喊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她有意思。
「我在,活著。」殊橋沒好氣地說。
她才不關心符明誠呢,她轉頭去看何秋露,「秋露,你還好嗎?」
她又不是忘恩負義的黃鼠狼,能夠感受到剛剛何秋露對她的保護。
何秋露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是如此狼狽的時刻,她的面龐依舊清新溫婉,像一隻遺世獨立的梔子花,開在一片黃昏中。
「我沒事,看看其他人吧。」
殊橋往後看去,現在,有些人的臉上顯然已經露出了打退堂鼓的神情。
支教這件事,聽上去善良且正義,可真正落地去做的,且做得心甘情願的,沒幾個。
殊橋自問,要是她自己,她也做不到。
李國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現在趕忙安撫大家的情緒,「別著急,別著急。沙塵暴只是少數情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