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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殊橋在心裡無語。

她不想淌這趟渾水,於是一句話不說,看向李國強。

講道理,雖然李國強沒跟她說過這些事,但人徐文說得有模有樣的,要真是如此,李國強騙人這件事就沒跑了。

面對所有支教人員的質問的目光,李國強血液逆流,又覺得羞愧,又覺得難堪,更覺得有一種憤怒。而這種憤怒,他甚至不知道是針對誰的。或許是他自己。

「是。我承認。」李國強頹敗地低下頭來,看著地上爬過的螞蟻,他忽然覺得,他和螞蟻也不過是一樣的存在。力挽狂瀾?這或許根本不是他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徐文同志,還有其餘同志,我沒有騙你們。招募的時候說的那些條件,都是存在的。我也以為是存在的!只是出發前,才知道,那待遇都不是給我們的!國家的資金有限,而且各個地方都需要青年教師的力量。我們來到這個地方,只有現在的條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是我的錯,我不敢在出發前告訴你們,我怕你們都不來了。」

「只要你們想走,我馬上聯絡組織安排車,送你們回滬都。」

支教,是沒有強留下來的道理的。

李國強此話一出,殊橋挑了挑眉,符明誠是李國強的忠實支持者,當即大喊:「李隊長!我不走!我不會走!我就要留在這裡!」

徐文沒吭聲,他沉著一張臉,看著李國強,似乎在判斷什麼。

半晌後,他說:「抱歉,李國強同志,我想走。」

說出這話的時候,徐文沒半點羞愧,他很坦蕩。

這一點倒是讓殊橋刮目相看。

啪嗒一聲。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老書記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一起來就聽到這話,忙問,「走?什麼走?」

他老腿一顫,從床上摔下來,劉二牛和巴爾齊特忙不迭去扶他,他顫顫巍巍站起來,「你們要走嗎?」

李二牛這個時候知道說話了,帶著一口鄉音,解釋:「他們說這個什麼隊長騙他們來呢!說我們縣裡有宿舍,有食堂才來的!我們哪裡——」

「我們有!」老書記大聲說,他上前兩步,拉住徐文的手,快要跪下了,他仰望著這個少年,彷彿在仰望一種希望。「同志,我求求你。宿舍、食堂,我都給你們整,我拼了老命,我都給你們整出來。」

「但是同志,可不可以不要走?」

老書記一談到這件事,就老淚縱橫了起來,「我們縣的學校,很久沒有老師了,一直都是我在上課,可是我又沒什麼能力,教不了娃娃們啥子。上次他們有人去別的縣參觀,回來就問我,書記爺爺,為什麼別人都有書讀,有老師,還能學數學,還有美術課。我們什麼都沒有啊。」

「你說我這張老臉,我能說什麼?」

「說我們這裡太窮,沒人願意來?」

「是,我們雲縣,因為地理位置太偏,氣候也不好,很窮。」

「可是窮,也不能窮了孩子們的教育啊!」

「不讀書,他們怎麼走出去!」

「他們不走出去,雲縣也不會變好!」

如何能夠忍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伸著手抓著自己的手臂求情?

殊橋不忍看,別過頭去。

她告訴自己。

這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事情。

這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事情。

而她,終究是要離開的過客。

就算她插手了,她也改不了什麼。

徐文很冷靜,他眼眶有些紅,聲音沙啞,「老書記,你說的,我都同意。」

「但我不是聖人,我沒辦法。」

老書記手一顫,神情悲愴,幾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