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都沒有睡過好覺。
每天月亮升起的時候,就是她最害怕的時候。
她開始怨恨讓她處於這種境地的父母,但又很快會自我勸說,並且保持內疚。
——這件事她一開始是答應了的,也是主動了的。
不能因為每天沒有過得如她想像一樣,就埋怨父母吧?
蘇布合爾告訴自己,她的爸媽一定不知道她現在所處的痛苦。
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來救她。
明明是這樣百分百確信著的,可是當真的要在鬼門關走一遭的時候,蘇布合爾只敢向哥哥求助,並且請求他不要告訴父母。
——她害怕。
怕得到讓她失望的訊息。
你看,就算她這樣告訴吉薩合爾,他竟然也沒有反駁她。
吉薩合爾知道自己的父母現在對蘇合爾有多看重。
蘇布合爾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們提起過她的名字。
他和她懷有同樣的害怕。
但是吉薩合爾告訴蘇布合爾,他會找人幫忙,也會找人試一試。
他知道有個人,或許會幫忙,但是不確定。
吉薩合爾告訴她,「蘇布,那個人像仙子。她的心腸也像仙子一樣。」
蘇布合爾之前並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仙子一般的人,直到她真的看到了殊橋。
原來他的哥哥沒有撒謊。
在仙子的懷裡,蘇布合爾很安心。
往日,她起碼得翻來覆去,等雞叫了才能稍稍睡著。
但今天,在殊橋的懷裡痛哭以後,蘇布合爾馬上就睡著了。
她的表情安詳而穩定,像一個真正的小孩,躺在母親的臂彎。
殊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讓她靠著枕頭,給她輕柔地蓋上被子。
就這樣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殊橋才離開。
門口,何秋露安靜地站著,彷彿在守護某種不為人知的歲月裡的秘密。
見殊橋出來,她跟她打了招呼。
剛要開口,殊橋豎起手指,比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何秋露瞭然地點了點頭。
「睡著了?」
兩個女人小聲地對話著,彷彿很擔心驚擾什麼。
殊橋點了點頭,「睡著了。」
何秋露注意到她衣服上的那一片被浸濕的水漬,「哭了?」
殊橋嗯了一聲,她抬頭看著月亮。
月光皎潔,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白色。
遙遠而不可觸控。
「秋露姐。」殊橋現在心裡很迷茫,「你說——」她想要開口,卻無法措辭。
何秋露抬起手臂,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的。殊橋,我一直都在。」
這種回應給了殊橋繼續說下去的動力。
她回頭看了眼屋內,隔著模模糊糊的花色布,那布還是她和何秋露兩個人暫時用不上的衣服拼湊出來的。掛在窗邊上,當作是窗簾。
風吹過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個小女孩安靜地睡在炕鋪上。
她小小的,脆弱的,純潔的。
勝過月光。
「她們會有好的未來嗎?」殊橋問。
今天見了蘇布合爾的慘狀,她心裡不住地盤旋著這個問題。
一個蘇布合爾,她救得下來。
整個國家乃至世界的蘇布合爾,她怎麼救?
美國隊長都不能完全拯救美國,她憑什麼?
何秋露嘆了口氣,摁住殊橋的肩膀,讓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殊橋。我知道你現在心中還有猶豫,還充滿著不確定。」
「但是殊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