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將近一小時的車程,陶綺言醉得頭腦昏昏,卻不肯閉眼,最後還是撐不住睏意,頭歪在窗框邊睡了過去。
她身上蓋著譚鬱川的外套,眼皮和腮肉都紅撲撲的,長睫微顫,睡得不很安穩。
譚鬱川開到公寓附近,車速慢下來,感覺她動了動像是要醒,右手伸過去蓋住了她的眼皮。
乾燥微溫的掌心觸感熨帖了她微紅的小臉,陶綺言又睡過去。
車停在公寓樓下,他側過身安靜的注視她,看她在睡夢中不時蹙眉、顫動眼皮。譚鬱川湊得近了點,指節輕輕撫摸她柔軟的臉,目光珍惜專注。
好半天才捨得下車,車門關得極輕,轉到副駕駛的時候輕輕把人抱出來,陶綺言下意識伸手勾上他的脖子,人也沒醒,染了醉態的紅潤小臉蹭到他的側頸,心裡又麻又癢。
到門口,譚鬱川低頭看看懷裡的她,嘗試輸入密碼。
門開了。還是之前那一個,她知道他了解她,卻還是沒把密碼改掉。
譚鬱川的心生出那麼一點點鬆快,又因為她長期以來的退避蒙上苦澀的陰翳。
進門的那刻,陶綺言的頭動了動,醒了。
剛睜開眼就又被反手蒙上,半張臉都被蓋住,譚鬱川用肘彎摁亮了門口的燈。
落地燈光微黃不刺眼,房門關上的聲音不輕不重,譚鬱川的手移開,陶綺言雙臂摟著他的脖頸,表情懵然,和他的視線對上,近在咫尺。
她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眼睫輕顫著,不移開視線,也不逃避他的接觸。
譚鬱川託著她腿彎的那隻手臂收緊了些,不捨地慢慢把人放到玄關的臺子上,讓她的視線和自己持平。
他指腹輕輕揉了揉她的臉,聲音低柔,“怎麼喝這麼多?”
除去身體原因,陶綺言也一向很自控,她不喜酒,譚鬱川從沒見她醉過。
原來她喝醉後反應會變慢,像傻傻的小動物。
他問她,她也不回話,只盯著他看,眸子裡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情緒,並不負面。
他鬆了一口氣。
他們之間的氣氛慢慢變了,他很想吻她,剋制著沒動作,虛虛環著。
“言言……”
“譚鬱川…你今天怎麼沒戴眼鏡啊。”
她用食指尖點了點他的鼻樑,眼睛霧濛濛的,神態恍惚。
自然的親暱舉動,好像這兩年半里,他們從未分開過。他靜靜看著她,眼神慢慢變得繾綣悲傷,說不出話。
她沒得到回答,低著頭繼續問,聲音有些啞:“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為什麼把戒指戴到無名指?”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聽著不清晰,她自顧自說:“我把戒指丟掉了。所以,你不要戴了。”
譚鬱川湊近了點,幾乎臉貼著臉,“丟到哪裡了,我去找。”
“就是丟掉了。”她皺著細眉,一口咬死是丟掉了,還很沒耐性地揪扯他的領口耍酒瘋,又被他大手包住。
陶綺言掙扎了兩下,還是被他的氣息籠罩著,她腦袋昏沉的很,伸手去摸他的手掌,摸到了一枚冰冷。
“摘掉。”她命令。
她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的眼神。譚鬱川喉頭幾動,伸手托住她的臉,拇指擦去什麼。
“別哭,言言。”
她在哭嗎,她沒有哭。陶綺言聲音大起來,朝他大吼:“我叫你摘掉,不要戴了!”
只剩一枚的對戒,滯留在原地的一個人,沒有意義。所以譚鬱川,不要再做沒意義的事情。
陶綺言逼視著他,無意識流淚,溼了譚鬱川滿手。
他合上眼,輕輕笑了笑,笑裡卻很苦。
肩膀像是突然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