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也再一次發動,向前迎擊。眼見得兩彪騎兵輕輕一觸,清軍便向南走,錫克騎兵也毫不猶豫地咬住,要擊潰這一股清軍。
這一下,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全軍衝鋒就要開始了。
“關三,”跟關卓凡一起被鬆綁的那六個人,都列馬陣前,聚在一起,其中一個絡腮鬍子的軍官,低聲說道,一直以為你沒膽子,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有種!今天不管死剩下誰,哥幾個都承你的情!”
關卓凡點了點頭——他既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叫什麼,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人家認得自己,自己卻不認得人家,這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略略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體,是個頎長的身形,然而剽悍有力。
“克帥,”勝保身邊的另一位參領,忽然指著遠處的八里橋,低聲說道,“你看,是僧王。”
關卓凡不由自主地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八里橋頭,那些經過數次衝鋒,死傷慘重的蒙古騎士,再次頑強的陣列成一線,當中立著一匹高大的戰馬,馬上的將領,雙手擎起一面巨大的黃旗,在漫天的炮火和硝煙之中,左右擺動,仍然在向對面的英軍,表示挑戰之意。
原來這就是那位剽悍的蒙古鐵帽子王,關卓凡心中一動,想起了博物館中的那截旗杆。而僧格林沁這個英勇的舉動,對勝保和他的京營,亦算是一個很大的激勵。
“兄弟們,咱們再衝一陣,把法國鬼子的炮陣沖垮他!建功立業,就在今日,要用洋鬼子的血,祭奠死去的英靈!”勝保執刀大呼,“中軍的七人當先,給我殺!”
“殺——!”騎兵們以山呼海嘯的吼叫做出回應。關卓凡咬著牙,把心一橫,雙腿一夾馬腹,衝出了陣列,與其他六匹馬一起,當先向對面的法軍陣地衝去,身後則是三千多名狂暴的京營騎兵。七個從鬼頭刀下撿回一條性命的人,沒有退路,心中都是同樣的念頭:不死,就享福!
法軍的炮響起來了,榴霰彈聲聲炸響,從關卓凡身後,不斷傳來人和馬的悲鳴。再向前衝了幾十步,從兩側的步兵方陣中,傳出了密集的排槍聲,他身邊的幾匹馬,開始一匹接一匹的忽然摔倒。
戰場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人被逼到死地,反而會把平日裡掛心生死的念頭拋去。關卓凡被一股莫名狂熱的情緒裹挾著,右手揮舞戰刀,左手控韁,俯身向前飛馳,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衝進去,衝進去砍死這幫狗日的!
他的計策成功了!無論是正在追擊副將德明的錫克騎兵,還是正去兜截僧王后路的近衛龍騎兵,此刻都已經慌忙調頭,試圖攔截,可是到底不能轉瞬即至,變作落在急馳的清軍後面,只能銜尾急追。兩側的法軍步兵,也急忙移動,試圖彌補陣型上的這個缺陷。
哪裡還來得及?京營騎兵,死抗著來自兩翼的槍火,亦不理會身後追來的洋騎兵,就從這個小小的缺口之中,終於迫近了法軍設有十四門大炮的炮陣,彷如大海潮生,勢不可當,轉眼便淹沒了炮陣。
炮陣之上的法軍,亂成了一片,炮長、火門手、彈藥手四散奔逃,或是於炮架之下藏匿躲避,或是拿起步槍,裝藥射擊,作負隅頑抗,卻往往只發得一槍,便被洶湧而來的騎兵砍翻在地。
關卓凡飛馳在最前面,將刀在空中揮出閃亮的刀花,心中充滿了奇特的自得和難以言喻的痛快之情——哥牛逼大了!
現在剩餘的兩千騎兵,完全在追隨他這匹黃驃馬,因此他沒有停下來砍殺,否則這一隊騎兵,立刻會陷入法軍的重圍,有覆亡之虞。於是,在法軍炮兵的慘呼聲中,整支馬隊透陣而過,從東面穿出,繞了一個大圈子,向本方的陣線飛馳而回。關卓凡深知,法軍每門十二磅的重炮,需要八名炮手的配置。現在炮陣上這近兩百名法軍,傷亡過半是一定的,這處炮陣,已經等於完全癱瘓。
這一次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