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笑的勉強了,齊懋生就會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喜怒哀樂。
一個異界的靈魂駐紮的身體,這本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誰又知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蹊蹺……一段時間的忑忑不安,誠惶誠恐後,顧夕顏每每想起李朝陽,心裡便隱隱有了自己可能會終身不孕的念頭。就象所有平凡普通的人面對生命中的災難一樣,哭過、痛過,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啊!
所以當時顧夕顏高高興興地滿口答應了下來。
齊懋生叫人來把梨園後面靠近牆角的幾棵老梨樹砍了,給她搭玻璃棚子。
望著倒在腳下粗若兒臂的梨樹杆。顧夕顏若有所思地道:“這梨樹,應該有很多年了吧!”
齊懋生陪在她身邊,親自督促四平帶著小廝砍樹。
“嗯,應該有好些年了。這是我曾祖母在的時候。曾祖父種的。”
不知為什麼,顧夕顏就覺得眼睛有點點溼潤。
時間如流水,遙想當年,齊懋生的曾祖父和曾祖母一樣也是伉儷深情,也象她和懋生一樣憧憬著未來,在這裡種下幾顆見證生命軌跡的樹木,那時候,他們可曾想過。有一天,她的子孫會因為另一個女人,下命把它們砍掉……我們能擁有的,也只不過是這一世而已。
顧夕顏不顧禮儀的抱住齊懋生的腰依偎在了他的懷裡。
很長一段時間了,顧夕顏都抑鬱寡歡,今天難得她這麼高興,齊懋生實在是不忍心去剝開緊緊地纏在自己腰間的那雙手臂。
頭頂是落在傘上的沙沙雪聲,身邊是刀砍在樹上的嘭嘭斷裂聲,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佇立著,不忍片刻的分離。
雖然有了這樣的覺性。但顧夕顏還是會時常想到因自己不孕給兩人的婚姻帶來的變數,有時候。她也會覺得氣餒,特別是在小日子來的時候。
端娘畢竟是局外人,她不象顧夕顏,還有點駝鳥的心態。端娘看得更遠,想得更多。
明年,姑娘成親就有三個年頭了,如果身上還沒有動靜,那納妾,就是勢不可擋的了。可在這之前,一定要把齊懋生的心給拴住……可哪個男人回到家裡喜歡看到一室清冷。悲悲切切……
所以,端娘現在已經把從為顧夕顏尋醫問藥地重心轉移到了為齊懋生創造一個輕鬆快活的氛圍。可這輕鬆快活的氛圍從什麼地方來,那就只能讓顧夕顏高興。顧夕顏高興了,齊懋生就高興了,顧夕顏不痛快了,齊懋生就皺著眉了。
她今天看見顧夕顏又半死不活地躺在了床上,不由就拿了話來擠她,想她動一動。這樣。顧夕顏心情好些了。等會齊懋生回梨園來,也會高高興興的了。
顧夕顏哪裡不知道端孃的心事。又哪裡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可有時候,知道是一回事,能控制住自己,又是另一回來。
現在看她來提點自己,顧夕顏也樂得順從。
她叫了秋實進來給她梳了頭,墨菊服伺她換了一個杏黃色的夾襖,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一行人去了梨園後面的菜地,黝黑的菜地裡,有了稀稀疏疏的幾點綠意,映著旁邊的皚皚白雪,顧夕顏不由驚叫起來。
欣欣向榮的生命力,總能讓人精神一振。
大家也都湊著她興,七嘴八舌地說著,歡快的語氣,嘰嘰喳喳地氣氛,讓顧夕顏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等再回到屋裡,顧夕顏的眼角眉梢都已有了笑意。
大家看了,都覺得鬆了一口氣。
晚飯齊懋生沒有回來吃,說是要招待朝廷來的欽差。
自從入冬以來,朝廷已經派了三拔欽差出燕地了。聽齊懋生的口氣,好象五君城的人又進犯梁地了。可自從朝庭四月間在梁地用兵後,損兵折將無數,嶺南那邊又發現了加貝納爾人的蹤影,兩邊用兵,有些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