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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如何能容得我這樣一個淪落胡地幾十年的寒門老叟?“

朱序默然了。自己就因為南渡較晚,已飽償早已南下的王謝大族的百般排擠,百般白眼,那些士族中人,固有才華橫溢者,但多數卻是尸位素餐的庸才、蠢材。

他正正衣冠,向賈堅長長一揖:

“長者尚有何言?”

沈默良久,賈堅才開了口:“犬子何在?”

“令郎安好,長者不必掛懷。”

賈堅欣慰地一笑,就此再不開言。

大帳中。

“你、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置賈堅?”荀羨拉住朱序,吞吞吐吐地問道。憤怒漸淡,他隱隱感到,自己做得有些不妥。“

“此老令名素著,殺之大失人望,不妨……“

正此時,轅門外一聲霹靂,伴著賈堅洪亮的聲音:

“老夫雖死,吳王尚在,你們如何能久居此地?哈哈哈哈……”

聲音戛然而止,片刻,又一陣驚雷滾過,帳中諸人,心中都是一震。

朱序忽地跳起來,衝了出去,荀羨等人也趕緊跟了出去。

轅門外。

雨還在下,賈堅的嘴角還掛著笑意,神色身軀,卻俱已僵硬。

荀羨怒向看守計程車卒:“誰叫你們讓他死的?”

士卒面色驚惶,一下跪在雨中,不迭聲地分辨道:“此、此人一連幾日,不飲不食,我等百般開導,卻無濟於事。“

荀羨默然良久:“厚葬了罷。”

朱序低著頭,使勁擦了擦眼睛:“下官出其門牆,當為其盡弟子禮。”

營外新墳,墳土未乾,墓碑是新立的石碑,“故燕泰山太守賈公諱堅之墓”端筆隸書,卻是荀羨的手筆。

兩個素服的男人跪在碑前,一個是朱序,一個是大傷初漸的賈午。

賈午重重磕著頭,一聲不吭,朱序在他醒來時告訴他,父親希望他一定要活下去。

朱序神色凝重,小心地放好供品,點燃了香燭。

香菸繚繞,天漸漸地晴了。

朱序突然想起賈堅臨終的話:

老夫雖死,吳王尚在,你們如何能久居此地?

“吳王如何?”他問賈午。

賈午抬頭看著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你們很快就會領教了。”

………【第一部 吳王 第二章 將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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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山面水,連綴臂使,這裡是燕國吳王慕容垂的大營。

五胡各國,除了河西的張氏,各**隊的主力,都是本族和近族的騎兵。他們勇悍、忠誠,卻也嗜殺、無紀律,難於約束。兵行之處,便如過了一次洪水,遭了一場蝗蟲。

可吳王駐兵在此已有10多日了,不常出門的鄉民,甚至不知道鄰近有大軍駐紮。

想到這裡,慕容令的臉上不覺露出一絲笑容。

慕容令是吳王的世子,這次是他首次為將出徵。

“你父王出兵,別人有三不能知:觀其營,不能知兵數多少;觀其色,不能知勝敗如何;觀其行止,不能知進退戰守。”叔父慕容德常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說起時,神色總是得意非常。

晚炊的梆聲又響了,又是一天過去,想到這裡,慕容令的心情立刻沈重起來。

已經在這裡駐兵10多天了,既不能進,也不願退。

如果僅僅是詔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倒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可是鄒虞幡是天子解兵之信物,見幡如見君,若再進兵,就是公然謀反了。

他想起自己在獄中的母親段氏。不過和皇後拌了幾句嘴,居然被人誣稱行巫蠱而謀害至尊,還連累了吳王的臂助、典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