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道:“一、二、三!”風功忽然驚覺有異,忍不住抓了抓脖子,繼而撓了撓背心,而後一發不可收拾,周身如有萬蟻攀爬,奇癢難耐。
風功大叫一聲,手下中有一青衣男子立即上前,在他身上拍打數穴,又塞入一粒藥丸。
長生遙遙看著,風功竟似止了癢,默然無聲地尋了一處打坐。
卓伊勒面色鐵青,肅然道:“對方醫術高明,興隆祥竟有如此人物?”
長生心中一動,“是從南嶺請來的醫師?”
卓伊勒道:“你是說……藥師館?師父!”他忙把所見對皎鏡細說了一遍。
皎鏡沉吟道:“有機會我再試他一回,現下先不聲張,擒了奇獸再說。”
兩邊各自潛伏下來,唯有陰陽如飄忽的風,於林間輕蕩。
不多時,傳來長鞭擊打積雪的噗噗聲響,陰陽疾步奔來。眾人打起全副精神,凝神看去。雪堆裡有一團毛茸茸白玉凝脂般的小獸,動若脫兔,倏地彈射數尺,往遠處遁去。興隆祥的人安排的陷阱撲了個空,有人迅捷地捻弓,一箭射出。
側側急切中拔出金鳳簪丟了過去,穿雲裂石一般,叮的一聲,將箭矢擊飛。
小獸聽見動靜,飛躍的身子凌空一轉,竟往側側這裡奔來。它來勢甚急,宛若飛瀑一瀉千丈,瞬間到了眼前。陰陽撮口一吹,狼群讓開一條路徑,任由小獸奔入。側側情急間抽出霞帔,當頭捲去,小獸避也不避,順勢鑽了過來,被她輕易抱在懷裡。
驍馬幫眾人喜極,狼群再度圍攏過來,將側側護在其中。風功掃視兩邊,審時度勢,搖了搖頭,興隆祥一行人目露陰冷之色,遙遙地看著側側。
風功朗聲笑道:“坊主,我們又見面了,你的情絲可曾繫到我身上?”
側側撫摸祈如柔軟的皮毛,心中靜極,彷彿洞徹風功內心的懼意。妒蠱無關情愛,他孜孜以求的無非功利,為此訴諸外物,並不是真心愛上誰。側側憐憫地望著他,說道:“我說過,此心唯一,可惜少東家與心想事成無緣。”
風功啞了嗓子喊道:“我給你解藥,你給我祈如。”
“做生意的人,最怕沒有誠信。”側側抱著小獸,格外安詳,只覺有股清華之氣浩蕩貫徹胸臆。陰陽沉聲道:“你讓它驅除你的蠱毒。”長生等人殷殷看著,盡是期盼之意。
“對它許願,就可心想事成?”側側望了那團煙雪朦朧的小獸,忽然想到了獍狖。獍狖的毛皮可製成價值千金的祥雲寶衣,故此捕獵甚重,幾乎絕跡。而祈如若不是六十年一出,只能由一人得償夙願,恐怕早已滅絕。
祈如呆如木雞地愣著。我想回家。
側側心中一動,這是祈如的心聲嗎?她竟能聽見?如果她與它用心神對話,又會如何?側側凝視著它,在心底暗暗說了一句。
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祈如在她懷裡掙扎了一下,用一雙警惕的灰褐色小眼睛盯著她。你想做什麼?
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
你中了毒,我不怕你。
你看得出我中毒?
是,你要我為你解毒嗎?
不,不必。我只是想見一個人,很想很想,你有沒有法子,讓我見到他?
側側向前走了一步,佩玉清響,冷香浮動,祈如歪著小腦袋,眼神似乎有了探詢的意味。你不想解毒?行,他叫什麼名字?
紫顏。
好,我替你叫他。紫顏……紫顏……請過來一見。
你這樣說,他就能聽見?
只要他活在人間,就能聽見,即使千山萬水,也會立即出現。
真的麼?我要謝謝你。
謝我?你不怕我騙你?以前每個許願的人,其實並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