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
行吧,他們至少還有木板和蓆子,還能想吃什麼吃什麼,比犯人要強得多。
姚珍珠跟著李宿一路往湖邊行去,待到了湖邊時,李宿便拐去右側。
這邊有很大一片枯草地,因過了季節,草籽都已落在地下,地上的枯草就那麼委屈巴巴地迎風招展。
李宿道:「這種湖邊的野草就很好,多采一些。」
這會兒,反倒是他比姚珍珠懂行,開始指揮姚珍珠做事。
兩個人身份一調轉,做事就越發有條不紊,也越快。
等到他們一人背了一大捆回到山洞時,天還沒徹底黑暗,落日的餘暉灑在洞口,給這個山洞帶來最後的溫暖。
李宿大概教了一下姚珍珠怎麼鋪稻草,就回到洞口,繼續切木板床。
待到天色全黑下來,山洞裡只能靠著洞口的小火堆照亮。
兩人面對著面坐在各自的床鋪上,一時間有些沉默,不知要說什麼好。
床的佈置是按照李宿的想法來辦的,最下面是略軟的草蓆,上面是厚木板,最上面是更厚的稻草,滿滿鋪了一層,坐上去很柔軟。
此地人跡罕至,又似乎沒有野獸,因此乾草很乾淨,甚至連蟲子都沒有。
火光之中,李宿眉眼淡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在宮裡的時候,他總是皺著眉頭,身上戾氣深重,彷彿宮裡的所有人事都令他不滿。
哪怕錦衣玉食,哪怕天潢貴胄,都無法填平他眉心的溝壑,也無法化解他心中的怨恨。
姚珍珠不知他為何會那麼怨恨長信宮,那麼怨恨宮中的一切,會那麼冷酷暴戾,對任何人都冰冷無情。
但她知道,這一切肯定有原因,而這個原因,並非出自李宿本身性格。
就如同現在的他一般,他會給她做木板床,會沉默地吃下生穿心蓮,也會背著她默默肚子走了大半夜,尋找到一個溫暖的臨時的「家」。
他救了她的命,抱著她跳下山崖,讓她沒有受到一星半點傷害。
如果一個人當真心中陰暗,毫無光明,他又為何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臣屬,費盡心力挽救,甚至不惜自己受傷。
越是同李宿相處,她越能知道他是個好人。
剛剛來到毓慶宮時的疑惑,便也迎刃而解。
為何賀天來、貝有福和周萱娘對他如此忠心?為何毓慶宮的人那麼團結,一心守護那一方小天地,也為何聰慧英明的貴妃娘娘,會隔著血緣更親的太子,去一門心思疼愛這個孫子。
明明太子才是貴妃娘娘親堂姐的兒子,而李宿又隔了一層,他已經是孫子輩了。
萬籟俱寂時,姚珍珠坐在那裡,腦子裡胡思亂想,眼皮就有一搭沒一搭垂著,瞧著就要昏睡過去。
就在這時,李宿道:「安置吧。」
姚珍珠迷迷糊糊點頭:「嗯。」
這一聲應完,她立即抬起頭,突然說:「殿下還沒吃藥!」
李宿:「……」
怎麼還沒忘?
李宿眼神一瞥,淡淡道:「好了,不用吃了。」
姚珍珠打斷他:「不行!」
李宿:怎麼這麼兇?原來多聽話啊。
姚珍珠沒意識到自己在兇太孫殿下,她語速飛快:「殿下,周太醫說了,即便是好了,這藥丸也要連著吃兩日,每日早晚兩顆,殿下再吃三顆,應當就能好全!」
李宿咬牙:「行。」
姚珍珠捧著水罐回來,先用木盒盛了點水給他吃藥。
她目光炯炯,死死盯著李宿,李宿不吃都不行。
李宿只好把那苦澀的藥丸子放入嘴裡,仰頭嚥了下去。
早晨迷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