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還教我下棋,先從五子棋,再到象棋,然後是圍棋。
我想,對於下棋這件事,他應該覺得我是個辣雞。
每次慘敗,我自尊都受到嚴重打擊。
但是,我絕不氣壘,我越是輸的慘烈,就越想翻盤。
於是,我的棋藝經過這麼千錘百鍊,也在日益增長。
一過三月,春已離去,夏日即臨。
這天,我倆正在佛堂下棋,小師弟來了。
來的還有昭明寺的住持。
住持來找和尚,談的還是避劫一事。
和尚說:「劫難都是因果,不應避之,也不願避之。」
和尚決心已定,住持勸說不動。
離開前,住持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動,就在我以為他要對我說些什麼時,他卻只是嘆了口氣,帶著小師弟走了。
和尚接著陪我下棋,而我的心思卻已不在棋上。
我一邊落子,一邊問他:「你要避什麼劫?」
和尚吃了我一片子,說:「貧僧也不知道,可能是生死大劫吧。」
我覺得日子過得安安順順,平日裡我們倆人也低調得很,並沒有招惹多少仇恨。
可能只是一些無妄之災。
但是,我想,只要有我在,山洪地震都能護和尚安全,其它的又有何懼。
日後回想起來,我只能說當時的我實在過於無知,哪裡能知道,世事的荒誕。
無知的我很快拋開了大劫一事,又問和尚:「我發現你最近很奇怪!」
「嗯?哪裡奇怪?」
「你為什麼都不看月亮了?」
「我為什麼要看月亮?」和尚反問我。
怒!我也很想問你為什麼要看月亮啊?!現在倒問起我來了!
「和尚,少跟我裝蒜,我哪知道你為什麼天天看!難不成是在偷看月中仙女洗澡?!」
和尚一笑,思忖了一會兒,落了顆子,才說:「我從小就在做一個夢,夢裡有人說,讓我在此年此地等他,而他將從月中而來,與我一會。」
我有些不高興,問他:「男的還是女的,這麼肉麻?!」還月中而來!
「男的。」
「那你為啥又不看了?」我一想,驚,「你們倆是不是已經背著我見過了?!」
和尚又落了一顆子,我已慘敗。
他開始撿棋子,說:「貧僧也不知道有沒有見過,只是認為不必再望月以待。」
我跟著撿棋子,「為什麼?」
和尚笑著看我,說了句我不懂的話。
他說:「因為你。」
我懵,我?
「貧僧覺得,施主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
出家人愛打啞迷。
我覺得這個習慣很不好。
講話就要讓人聽得明白,說什麼懂得自然都懂!
這是放屁!
我把我這個觀點講給和尚聽,暗指他給我講人話。
和尚很無奈一笑,說:「之所以如此,可能是因為說話之人,他自己也不懂吧。」
他說:「即使施主並非夢中之人,貧僧也認為,比起虛幻,更應當珍惜的是眼前人。」
和尚說的我老臉一紅,我不甚自在地閃避他的目光,說:「嗯…那啥,我也…挺…稀罕你的!」
十四
楓葉紅了的時候,住持又來了。
住持問和尚,大劫將至,是否願意離開此地避劫。
和尚還是搖頭。
住持不再言其它。
走前,他對我說:「施主是徒兒命中之人,他之後的命運,便在施主的一念之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