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附從反軍的百姓朝廷一概不予追究。並且從此廢掉霸州馬政,減免霸州稅賦五年云云……”
唐子禾淡淡一笑:“城中百姓反應如何?”
一名宿老捋須,笑容帶著幾許冷意:“一派胡言而已,百姓幾人會信?這些年霸州被朝廷折騰得還不夠慘麼?弘治初年時朝廷專門派來了官員說是推行馬政,那時每戶人家只需承擔每年兩匹成年馬的負擔,再往後卻越來越變本加厲,兩匹變三匹,四匹變五匹,一戶貧寒人家歲入幾何,如何承擔得起五匹馬的重負?一旦交不出五匹馬便要入獄拿銀子贖人,分明是將我百姓逼入絕路……”
宿老說著眼中泛起了渾濁的老淚,另外一名宿老在旁輕聲給唐子禾解釋:“齊老頭的孫子就是因為未交足馬匹被官府拿入大獄,又湊不夠贖人的銀子,結果他孫子被獄卒活活餓死在獄中,死後連家人都未知會,只將屍首扔到城外亂葬崗裡,齊老頭五天後才得了信,跑到城外一看,孫子的屍首都被野狗啃光了,真正的屍骨無存啊……”
姓齊的宿老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道:“朝廷不仁,莫怪我等百姓無義,這不是老朽一人的想法,所以你們義軍佔了霸州城,老朽等雖年邁體衰,卻也不遺餘力為義軍奔走相助,老朽比誰都希望看到你們義軍能推翻朝廷坐穩龍廷,百姓皆是勞苦人,目之所及只有溫飽二字,至於誰打下江山,誰坐了龍廷,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朱家人可以坐龍廷,唐家人也坐得!”
唐子禾吃了一驚,她知道霸州百姓對朝廷頗有恨意,但她沒想到霸州人對朝廷恨到這般地步。
難怪當初她佔了霸州之後,城中百姓對反軍並無太大的惡意,被官府荼毒這些年,百姓們顯然將朝廷恨入骨髓了,巴不得有人來推翻朝廷,換一方新天。
“老朽等人今日來見元帥,就是為了告訴元帥,勿為朝廷的所謂告民書擔憂,霸州百姓被梁洪荼毒太深,實在已不敢相信朝廷了,況且元帥領義軍入城以來對我們秋毫無犯,愛民如子,百姓雖卑賤,也是有眼有耳有人心的活人,誰對咱們好,咱們就豁出命幫他,縱然城裡有那麼幾個想升官發財的小崽子,老朽等狠狠敲打他們幾下,他們也會老實了,元帥只管守城,來年打下江山,給咱們窮苦百姓一個好盼頭。”
唐子禾動容,起身鄭重朝眾人施了一禮:“子禾必豁命保霸州百姓安危,若……若將來力有不逮,子禾會開啟城門任百姓離開,歷代興亡皆廟堂之事,百姓何辜受此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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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營帥帳。
“侯爺,末將有一計,可破霸州。”伏羌伯毛銳起身抱拳,眼中精光畢露。
在這將才凋零的大明,毛銳勉強算是一位善戰名將了,伏羌伯的爵位是襲自祖父毛忠,先祖本是西陲人,名哈喇歹氏,毛姓實為正統年間英宗皇帝賜姓。
毛銳之所以勉強稱為名將,是因為他歷經大小戰數十,勝多敗少。而且毛銳打的大小陣仗有一個共同點,絕大部分是平民亂,從平定湖廣民亂,廣西民亂,再到平定思恩土官岑浚叛亂,賀縣僮族民亂……大明從弘治到正德,大大小小的民亂一樣不落全讓他趕上了,殺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實可謂生吃黃瓜活劈蛤蟆。
按前世的話來說,毛銳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封建王朝狗腿子。帝國主義的忠實打手。勞動人民必須專政的物件,這樣的人實在應該和劉瑾一樣被拉到法場上千刀萬剮。
聽毛銳說有辦法破城,秦堪眉頭首先一皺,並非對毛銳有意見。而是他知道。從平民亂經驗頗為豐富的毛銳嘴裡說出來的破城主意。大抵是屍山血海,殘酷之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