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大喜,急忙將老婦人請入府內前堂。
老婦人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看著侯府內的花草山石,她看得很用心,一草一木皆印在她的腦海裡,一直走到前堂內坐下,丫鬟奉上茶水點心,老婦人也不急著喝水,而是請杜嫣把手伸出來,欲給她把脈。
兩隻手指輕輕抬起,又輕輕放在杜嫣手腕的脈搏上,此刻的老婦人哪有半分龍鍾老邁的影子,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莊嚴氣勢,整個人忽然間變得如絕世高手般雍容淡定。
杜嫣和金柳吃驚地看著老婦人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二女互視一眼,杜嫣不疑有它,反而愈發欣喜,能有這種氣勢神態,說明這是有真本事的人,或許自己的病真能治好呢。
“哦?原來貴夫人竟是習武之人?”老婦人眼中閃過異色。
杜嫣喜道:“把把脈竟能瞧出我習武,老人家果然厲害。”
老婦人點頭嘆道:“你習的是內家功夫,這就難怪了。內家練氣練丹田,然則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亦不可缺,對男子而言或可強身,然而女子本屬陰體,練氣過甚或能強經絡,卻不可避免損傷陰元,是故練內家功夫的女子懷身孕的機率比普通女子要小……”
杜嫣急道:“可是我母親也習的內家功夫,為何她能生下我?”
“據老婆子所知,江湖上內家拳始自張松溪張宗師,令堂的內家功夫是跟他學的麼?”
杜嫣沒想到這不起眼的老婦人竟知道這麼多,點頭道:“不錯,當初張師祖暫居浙江寧波時與我家為鄰,我娘那時還只是小小稚童,經常……經常去張師祖家串門,張師祖甚喜,便傳了一套內家功法給我娘。”
說完杜嫣俏臉紅了一下,她不得不給她娘留點面子,聽她爹杜宏說過,她娘杜王氏哪是什麼“串門”呀,簡直是天天偷窺人家張宗師,人家張宗師膩煩得不行了,這才傳了一套功法算是打發她,連記名弟子的名分都不肯給,只差說一句“嗟,來食!”了。
杜嫣不像秦堪,編了瞎話還是會臉紅的,羞恥心比秦堪強烈多了。
老婦人點頭道:“令堂的功夫傳自張宗師,不過年月久遠,張宗師傳給令堂,令堂再傳給你,口口相傳之下,功法難免有謬誤,江湖上許多門派越久越凋零,其原因就在此了,非外敵仇殺,非禍起蕭牆,委實是每個門派敝帚自珍,不肯示之於眾,便是授徒之時亦小心翼翼,於是傳功傳到最後變成了以訛傳訛,比如宋朝之前,少林寺名震天下的七十二絕學,如今已勢微凋零,十不存一,便是典型的例子。”
“令堂授功也是這樣,她得到的是正宗的內家絕學,然而她傳給你時難免多了一些自己的理解。這些理解不一定正確,於是這門功夫便稍稍走了岔路,損了你的陰元,年輕時或許不覺得,只是難懷身孕,再過十幾年,你便會嚐到惡果了,那時你的身體衰退將會更厲害,折幾年壽元亦未可知。”
杜嫣大吃一驚,俏臉刷地變白了。功夫是自小跟杜王氏學的。杜王氏怎麼教她便怎麼練,卻沒想到她娘教的功夫竟有如此漏洞。
“老人家,能……能治嗎?”杜嫣戰戰兢兢,等待宣判的表情分外惹人憐惜。
老婦人微微一笑:“老婆子能診。自然也能治。貴夫人若信得過我。老婆子給您施幾針,再開個方子,三月可見效。”
杜嫣大喜。忙不迭點頭:“多謝老人家,您可積了大德了,將來我若為相公生了一男半女,必有厚報。”
當下杜嫣將老婦人請進後院內室,褪去衣裳,老婦人不慌不忙從包袱裡取出一個精緻的烏木盒子,裡面裝著大小十八支銀針,給杜嫣身上的穴道紮了十幾針後,便喚來筆墨寫起了方子。
杜嫣穿好衣服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身上幾處經脈愈發暢通,下腹宮巢之中暖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