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臉上顏色數變,好半天才擠出一絲乾笑。
“沒事,沒事,朱縣長請坐,說說俺喜從何來吧!”說完他端起茶老闆新放在桌子上沏好了茶的蓋碗。
朱武生有些驚訝孫百光態度的轉變,前兩次來此人態度極為傲慢,可不曾讓他坐過,剛要坐下外面又慌慌張張衝進來一個團丁,這人嗓門夠大,“團長大事不好,城外來了好幾千人馬,攪的沙塵漫天,俺瞅著像北邊的精銳,一水的灰色軍裝……”
孫百光被嗆得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自己他孃的不想聲張,這蠢貨卻說的比剛才還邪乎,一揚手手茶碗劈臉甩了過去,滾燙的茶水潑了那團丁滿臉滿身都是,被燙的哇哇直叫。
屋眾人心道難怪團長如此失態,原來是外邊來了強敵,莫不是那吳主席搬來的救兵?大家都默不作聲等著孫百光做決定,可孫百光此時又能有什麼主意?自家的兵自家瞭解,連桃花峪的土匪都打不過,更別提北洋的精銳了?他心咯噔一下,後悔的感覺更強烈了,悔不該不聽從老父的勸告,兵行險招,那姓吳的據說就是出身北洋,當年還做過一省的督軍,想來必是他請來的援兵,如今一個弄不便是滿盤皆輸,他孫家自此以後也會被從臨淄縣連根拔起,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他臉頰上冷汗淌了下來,覺得不能在朱武生那個窩囊廢面前表現的太慌張,故作鎮定的問道:“朱縣長剛,剛才咱們說到哪裡了?”
朱武生忍不住心冷笑,你便裝的再鎮定又有何用,果真是北洋的救兵來了,你還能逃得了嗎?也不說破,跟著打起了哈哈。
“說到生意合夥了,上面同意了,可以一五分。”
如果這句說說在一個小時之前,孫百光一定會欣然同意,但此刻他卻有些尷尬,同意麼?外面強敵壓境,此刻自己朝不保夕,不同意?這麼好的條件不同意,更不合乎常理。此時,他腦都是孫家基業毀於一旦的慘況,老父潦倒,妻兒賣身,自個兒身首異處被丟在亂墳崗子裡任憑野狗撕咬……
城外響起了隆隆的炮聲,密集的槍聲更是如雨點冰雹一般的節奏,甚至連衝鋒呼喊的聲音都隱隱傳了過來,臨淄城本就不大,所以聽得倒是真切。形勢就在眨眼間逆轉,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百光將一雙拳頭捏的嘎嘣直響,卻突地起身直挺挺跪在了朱武生面前,那個他曾經百般欺壓折辱的朱縣長面前。朱武生被他的舉動驚的一愣,忙上前去攙他。
“孫團長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手拖他雙臂竟沒拖動。
“朱縣長請救俺一家老小,俺孫百光給你磕頭了!”一個頭嗑下去,抬起頭來已經淚流滿面,只不知是為身陷絕境而流,還是因為那膝下黃金已經不值分而流。
瞬間的心念電轉,他在魚死破和跪倒哀求間選擇了後者,自己死不足惜,只希望能夠保得妻兒老小平安。
“是俺豬油蒙了心,犯下這等彌天大錯,自知死不足惜,還請朱縣長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救俺妻兒老小一救!”
朱武生見他說的如此慼慼然,心惻隱,手上加了把勁將孫百光硬扶了起來,又把他按坐在凳子上,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孫團長既然知錯,何不去省府向吳主席負荊請罪?吳主席開明,即便治你的罪也不會累及家人。”
孫百光心又燃起了希望。
省府大院的大門前滿是硝煙戰火後的痕跡,團丁屍體都已經被拉了回去,用棺材收好。院一片蕭瑟,大家已經彈盡糧絕,朱縣長出去拖住孫百光進攻的腳步,等待李澤軍搬來救兵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突然遠處傳來陣陣轟隆之聲。
“是步兵炮!”
警衛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對各種武器發出的聲音瞭如指掌。是援兵來了嗎?突然門外一個聲音在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