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我口氣有些淡:“木白,我在國外的這些年你找過我麼?”
“我知道剛開始的時候,你找過我的,可是大概是我躲得太好,你一直沒找到。然後到了後來,兩年、三年、五年,你已經失去信心了。”
宋如我笑笑:“可是,李木白,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麼?”
“我在英國,身上只有兩千塊人民幣。剛剛生完小孩,連月子都不敢坐就要去中餐館打工洗碗,因為我下個月的房租還沒有頭緒。倫敦的物價你知道,我一天洗上萬只碗碟,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夜裡是那樣安靜,病房裡又那樣安靜,只剩下宋如我平靜到有些可怕的話語。
“我跟一大群人合租,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一共住了十個人,其中一間房間還住了一家人,大概不是做正經職業,總是早上帶著一身酒氣回來。我每次睡覺,都要把門抵著,即便這樣我也還是睡不好。”
“小我……”李木白臉色有些發白,他眼眶霎時紅了。
“後來終於考上了獎學金,但是大概是東方人的體質原因,沒好好坐月子,落下了不少毛病。剛剛生活好一點,我就生病了。我當時真的一點錢都沒有,買不起藥,還是一起打工的女孩子們湊起來給我的。”
“李木白,我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那一英鎊一英鎊的分量。”
宋如我依舊笑笑:“我到現在,一到冬天,雙腿就會冷得沒有知覺。”
“國外是什麼樣子的呢?”宋如我臉色黯了黯:“只要你努力,就不會被餓死。我甚至還談了戀愛。”
李木白有些不敢置信,瞬間就搖了搖頭。
“是真的,我說過,我總要生活下去的。”宋如我又笑:“他叫紀凡,是個很好的男孩子,我們在大學裡遇到的。他……很像當初的你,笑起來總感覺倫敦的天都好了起來。”
“小我……”李木白似乎極為難受:“你……”他一直知道他傷害過一顆最為鮮活的心,他將宋如我捧到她面前的真心與愛戀放在雲端,然後自由落體,摔得四分五裂。
“後來我們分手,他惱怒我並不愛他。”宋如我想起紀凡,嘴角的笑便淡了。
她終於輕輕地說:“後來,紀凡死了。”
“對不起,小我。”李木白捧住宋如我的臉,四目相對:“小我,我該死,我不該奢求你的原諒,對不起。”
宋如我只是笑笑,然後將李木白的手放了下去,她雙眼忽然間盯著病房外面,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語氣低低地說:“木白,時至今日,我跟你說這一些,我要的不是你的歉意,我要的是你的明白。”
“我要你明白,我那麼艱難的日子沒有你都過來了,到現在有你或者沒有你,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宋如我有些疲累地說道:“這些年,我也總算明白一個道理,愛情是奢侈品,而我只是普通人,沒有也不會死的。”
“你走吧,你和傅雨才新婚燕爾,不要對不起人家。”
“小我,”李木白苦笑一番:“在你跟我說了這些之後,我如果再放你走,我是不是一個混蛋?”
宋如我沒有說話,卻已經是不想再談的模樣,她靠在了枕頭上,閉目養神的樣子。
李木白感覺前所未有的挫敗,宋如我回到了布桑,卻反而離他更遠了。病房裡重新回覆平靜,就像剛才那些壓抑和難受的事實都像是過眼雲煙一樣說說就過去了。可是李木白再也無法釋懷,他無比痛恨自己,他失去了最好的小媳婦、土包子、他的宋如我。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李木白扯了一絲比哭還難堪的笑。
躺在床上的宋如我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眼角慢慢溢位了眼淚。一顆一顆滾到了枕頭裡。這些過往其實是她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