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醺紅,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英祥禁不住道:“你幹什麼呀?!”
冰兒意識稍有模糊,說話似哭似笑,含混不清:“不是說酒可以澆愁麼?……”
英祥見她這副樣子,既是難過又是心疼,不由放下之前的執念,扶起她坐直身子,埋怨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你又是個不會飲酒的人,不怕弄傷了自己身子!我叫丫鬟給你做椒醋湯來!”
她頭昏腦脹地慢慢啜飲著椒醋湯,辛辣而濃酸的湯水,叫她一頭細汗,不過一碗下去,似乎清醒了一些,眼中漸漸墜淚,埋頭在英祥的懷裡哭道:“你不知道,我心裡好苦!……”
英祥心酸之至,陪著她落淚:“我知道……我也有過失……這次的事怪不得你,是我任性遷怒,叫你受委屈了……”他攬著妻子好好在書房坐了半天,看她漸次平靜下來,雙目濛濛似乎要睡,柔聲道:“你早些回房睡吧。我還要為阿瑪寫行述,讓驛遞早早送到科爾沁去。奕霄是孫輩,好多事情只他一個人辦起來太困難了。”
英祥提著筆,怔怔然看著面前的素箋不知如何下筆。薩楚日勒行事糊塗,紈絝性重,然而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如今人已隨風,自己做兒子的卻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亦不能親自送葬,只能在家披麻服孝,他平素寫文章下筆千言、倚馬可待,如今這萬千難言滋味,臨到筆頭,卻不知從何寫起,發了好久的呆,還是投筆嘆息。目光轉處,突然看見書桌上放著一張小小的字條,他心裡疑惑,拿起來一看,這是一張普通的竹紙,上面寫著“熟地、厚朴、午時茶”,又有藥材,又有成藥,不知是什麼意思,正在思索中,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鬧,趕緊放下手中紙條,出門問道:“怎麼了?”
外頭人道:“呃……好像是夫人喝醉了酒,硬要出門被門上攔住了。可要去看一看?”
怎麼這麼不省心!英祥覺得尤為心煩意亂,提起燈快步朝正門走去,那裡不論晝夜,都守著宮裡派來的侍衛和護軍,說起來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其實兩個人都類同於被軟禁府中,等閒不能出門,出門也都有人陪著守著。看到門口亮堂堂地圍了一圈人,遠遠就能聽到冰兒帶著醉意的聲音:“我自己住的地方,進出不由我,還由你們了?你去哪裡評評理,我就不信說不通!……”
門上的侍衛萬般無奈地勸解:“夫人見恕,實在是皇上的嚴命,奴才豈敢不遵旨行事?你體諒奴才吧!”
“哼,你口口聲聲這是皇上的嚴命,我這就去宮裡問問皇上,他給我這宅子園子,是不是就當我的牢籠?!”
“夫人這話,不止是不體貼奴才,甚至是不體貼皇上的苦心了!”那侍衛聲音娓娓,不急不緩勸道,“這會子老晚了,園子裡也下了鑰了,皇上也該休息了。您這話,太為難咱們了不是?若是您要進園子,明兒早上奴才侍奉您過去成不?要是皇上責怪奴才侍奉不周,該打該罰,奴才都聽夫人的處置就是!”
英祥加急步伐向前,欲待阻止冰兒,人還未到,先聽見一陣紛亂,旋即一聲響亮的巴掌聲,他不由有些慌了,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見一名小侍衛臉漲得通紅,一手捂著腮幫子,低頭跪在地上連連頓首,旁邊人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見英祥來了,都是鬆了一口氣,為首的侍衛班領——亦即剛剛說話的那位趕緊說道:“您可來了!這情勢,還得您來排解……”
英祥尚未來得及問清緣由,冰兒已然哭著撲到他懷裡,揉著他的衣服推搡:“如今是任什麼人都可以欺負我了!我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英祥不知道怎麼會鬧得這個地步,扶住妻子,徵詢的眼光望著門口的侍衛和護軍們,可他們個個噤若寒蟬,低著頭不則聲。反倒是跪在地上的那個,撒開捂臉的手,摘掉帽子磕了三個響頭,說話間帶著泫然欲泣的聲調:“奴才該死!奴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