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驍勇能戰,素有賢名,只可惜跟錯了人。這些年,北漠與朝廷時常有摩擦,大小戰爭不斷,打仗便要死人,男兒若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卻也是死得其所,可他跟的那位將軍,能征善戰,卻不是死在戰場上的,而是死在官場傾軋之中,給安了個通敵的名聲,莫名冤死,連帶著一家老小悉數冤死,還牽連了一大群人,其中就有這郭海。
這郭海情知死路一條,不甘冤死,糾集了四十多個人,把去抓拿他的人給殺了,連夜出逃,挑起大旗,號稱替天行道,殺遍貪官汙吏。去年冬天豐州民亂,趙瓊孃的兄長因此獲罪,便與這郭海脫不了干係。太明府這片這郭海不出名,可在靠近北漠那一帶,這人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朝廷到處懸掛著他的通緝圖,也不知他當年怎地跑到太明府來,陸綸又怎地就招惹上了這人。
陸緘憂愁得很,倘若這猜測未錯,陸綸的麻煩大了,果真是沒有回頭路的。就算是陸綸後悔了,想回家,也輕易走不脫,人家根本不會放他走。更何況,這些過往若是不小心給人知道,不獨陸綸,整個陸家都會拖累。必須想個妥善的法子把這事兒給解決了,但這些事情,他還不敢和林謹容說。
幸虧林謹容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沉默許久後,也不過是道了一句:“不拘他交往的是歹人也好,好人也好,總要想個法子妥善解決。二郎你看該怎麼處理最好,我總是幫著你就是了。”
陸緘長長嘆了口氣:“他不能再留在這家裡了。”
林謹容多話都沒有一句:“我去給他準備盤纏。你若是能勸,還是讓他離開那些人吧,不拘去哪裡,能夠活下去就是極好的。”
陸緘嘆道:“這樣還不夠。”
林謹容皺起眉頭:“怎樣?”
陸緘道:“你可知道,有人犯事生恐拖累家裡,就會設計讓父兄告他忤逆,把他出籍趕將出去?”
既然出了戶籍,那從此以後陸綸便不再是這家人了。林謹容沉默許久,輕輕抓住陸緘的手,低聲道:“總比沒命的好。”
陸緘就道:“那我去安排。不如就藉著此番他酒醉這由頭,把事情給鬧翻。”
林謹容忙接了毅郎過去,小聲道:“你自己著意些。要勸架的時候也注意點兒。他們人多勢眾,早前二叔父拿了門閂去打五郎,你去拉他,我看他那模樣,竟似是想借機打你幾下似的。看得我揪著一顆心。”
陸緘本有些鬱悶難過,聽她這樣說,又見她滿臉的擔憂,心裡柔柔的,那壞心情由不得就去了幾分,含笑道:“你當咱們家是做什麼的?又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動不動就要動拳頭打人。我有分寸,你沒見我是從他身後抱著他麼?他想打我也要打得著才是。”
林謹容抿唇一笑:“去罷,晚了就別過來看毅郎了,早點休息。”這法事也不知要做到什麼時候,分明就是折磨活人麼。
命運的強大之處在於,不是你知道了先機,出手解決,它便聽從你的心意的。往往是你以為還來得及,你以為能夠改變的時候,它就突然轉了個彎,從你意想不到的方向襲來,讓人措手不及,讓人亂了分寸。
這一夜,陸緘果然不曾過來看林謹容與毅郎。待得陸老太太歇下,林謹容便抱著毅郎上床歇了。睡到半夢半醒之間,忽地聽得有人在外頭輕輕敲窗子,她怕驚著毅郎,匆忙披衣起身,走到窗邊低聲道:“誰?”
來的卻是芳竹,芳竹的嗓子裡彷彿是有什麼東西給塞住了一般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驚恐:“奶奶,是奴婢。”
“你等等,我給你開門。”林謹容全身冒出了細汗。她輕手輕腳地開啟門,睡在外間的櫻桃已經聽到聲響點起了燈,見林謹容出來,識趣地沒有多問,先將門開了,放芳竹進來,又道:“奶奶多穿點,奴婢去換個火盆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