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玉前進一步,郭忠就後退一步,最後李瑨看不下去了,沉下臉道:「老侯爺,襄陽公主禮賢下士寬厚待人,你若真的不計較,便承了她的禮,勿要拂她的面子。」
郭忠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接過李心玉送來的藥材和補品,感恩戴德道:「老臣,謝過兩位殿下恩典。」
李心玉笑吟吟地看著郭蕭,問道:「那麼此事可否就此揭過,愛卿不會怪罪本宮了罷?」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襄陽公主轉變如此之巨大,但郭蕭還是很識時務地搖頭:「不會不會。」
郭忠亦道:「公主和太子殿下親自來寒舍慰問,已是我們父子三世修來的福分,感激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記恨?公主切勿說笑了。」
郭忠語氣鏗鏘,恨不得將心掏出來以表忠誠。李心玉見他真的不計較自己的惡作劇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她示意郭忠坐著講話,問道:「老侯爺可是月底返回幽州?」
郭忠挨著椅子邊緣,正襟危坐道:「是。老臣進京已有一月整,述職整頓完畢,是該回邊關戍守了。」
李心玉想了想,道:「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便讓副將先行處理,老侯爺過了六月初旬再走,如何?」
郭忠露出為難的樣子:「這……邊關不可一日無將,老臣需儘快趕回,耽擱不得。」
「父皇年邁,身子不好,時常憶起他年輕時與老侯爺一同策馬打獵的情形,甚是懷念。如今老侯爺戍守邊關,經年累月才回京一趟,兵部又有諸多軍務要交接,父皇想與您敘敘舊都找不到時機。」
說著,李心玉眼眶紅了紅,露出懇求的神情道,「如今正是盛夏,境外水草豐盈,戰事消減,老侯爺若是沒有要緊事,便多留幾日,多進宮陪父皇說說話。昨兒父皇憶起過往時還說,他身為帝王,身邊卻沒有幾個知心人,寂寞孤單得很呢,若是有老侯爺在,他便會安穩多了。」
李心玉這番話說得十分巧妙:既將郭忠抬到了天子心腹的位置,又表明了皇帝的難處,郭忠只要不是冷血之人,必定無法拒絕。
果不其然,郭忠起身再拜,一字一句鏗鏘道:「請殿下放心。老臣必當竭盡全力,為主分憂!」
在一旁旁觀的李瑨看了看李心玉,又看了看郭忠,眉頭皺成八字形: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
弄到最後,郭忠已是被李心玉弄得老淚縱橫,只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顆心捧出來送給皇帝。他倒是個性情中人,只是生出來的兒子麼,有些上不得檯面。
臨走時,郭家父子親自送李心玉出門,到了大門外,一直沉默的郭蕭忽然開口道:「公主殿下,臣有幾句話,想與殿下單獨談談。」
「???」李心玉心裡一緊,想:本宮都親自登門賠罪了,這小子還要作甚?
想到此,她清了清嗓子,笑道:「世子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罷,又沒有外人。」
郭蕭額角包著紗布,鼻樑貼著膏藥,容貌甚為滑稽,堅持道:「公主這邊請!」
李心玉沒有法子,只好跟著他走到側門處。
郭蕭身量高大結實,不苟言笑的時候確實還有幾分氣勢。他五指握緊又鬆開,如此幾次,就在李心玉快失了耐心的時候,他突然來了一句:「我知道公主對臣有意,但我們之間實在不適合,抱歉。」
「……」李心玉有些反應不過來,「哈?」
「公主容傾天下,身份顯赫,是臣鄙薄,配不上公主殿下。」郭蕭深吸一口氣,目光躲閃道,「臣已有心儀的姑娘,辜負了殿下的厚愛,再次深感抱歉。」
聽到這,李心玉艷麗精緻的五官已有些抽搐。
若不是將來扳倒韋慶國還有賴於郭家,李心玉倒是很想按住這傻瓜的肩猛烈搖晃:誰給你的臉來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