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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擔心我前途,替我做媒來著。

真的,是真為我好,否則還不會擔這麼大的關係。

嫁過去什慶都解決了:住屋、工作、護照、歸宿。

但我是我,在倫敦六年,這樣的機會並不算得上千載難逢,人就是這樣,取得到的東西便不算稀奇。

我說:「不敢當,我沒有資格做花旗國主婦.那些洋漢子習慣把女人當洗衣機洗碗機,做主婦什麼都─腳踢,過節動不動叫二三十人回來吃飯,平日悶得慌,我太知道。」

「所以說你小家子氣,讀幾年書也沒看見世面,同你說他家是望族。」

「我不相信他家有私人飛機。」

「茅廁磚頭,朽木不可雖也。」

那日我們不歡而散。

為什麼不喜歡洋人?十多歲時結識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友,她與德籍男友在一起走了八年,越走那相貌越似吧女,稀疏頭髮颳得蓬蓬鬆鬆,細長的腿越露越多,開始穿黑色魚網襪,說話浪聲浪氣,時常打電話來訴苦,說經過紅燈區,那些做洋人生意的女人看見她挾著外國人走便開口罵她……

給我的印象深刻而壞,年輕時覺得一切都是女友咎由自取,淪落不堪。

錢來出去讀書,這等狹窄的思想自然沒有了,但對外國男孩子卻始終無法改觀。

他們邋遢、自私、貪玩、淺薄,一天到晚性性性,對女人與對功課同樣沒有責任感,一點靈魂都沒有。

我根本無法與他們交通。幸虧倫敦少不了中國男孩子。

堂妹嘉露與我同時在倫敦,二伯伯望女成龍,特地買了一層小洋房,好讓女兒專心念書,嘉露唸的是法律,轉眼便認識一洋人,自稱是記者兼攝影師,傲慢得不得了!沒到一個月便拿枝牙刷搬進去與嘉露同居,衣食住行全由二伯伯負擔。

這還不止,這傢伙動不動侮辱人,一見我們去探嘉露,便問:「都是表姐妹嗎?嘖嘖嘖,」一邊訕笑,「你們中國人表兄弟堂姐妹算算真多,今天嘉露可得花錢餵你們。」

我忍不住拉開大門叫他滾,他有辦法,別靠中國女子吃飯。

事後嘉露還怪我。

這麼多壞經驗加在一起,受不了。

後來也有人告訴我,不少華籍婦女嫁洋人都能得到幸福,始終我不肯相信。

畢業後回來找第一份工作,進外國洋行做經理助理,與我同級但已做了三年的一個洋漢叫愛倫,說什麼都不服氣,要欺侮我,女秘書在打我糙擬的信,他都要把信自打字機輪盤下抽出來,同我「研究」措辭。

我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他認為他是英國人,是以英文一定比中國人好。

但我不是這麼想,我說:「我是倫敦大學的碩士,你不是,你只是一個中學生,只考過a級試,所以按照英國人規定的教育程度來說,我有資格改你的稿,你沒有資格動我的稿,且你又不是我上司。」

他當下是被我難倒,出不了聲。

見他的大頭鬼,英國人說不好英文的不知有多少,英國難道沒有乞丐,不要唬人了。

但自此我與他不和,貌合神離一年,我辭職他去,找到現在這一份工作。

外國人的小苦我是吃過的,是以杜維治的燦爛金髮並沒使我的態度緩和下來。

直至半年之後,我們為業務上的事混得非常熟,才開始第一次非正式約會。

我與他雖然坐一起喝茶,當中的距離足有萬載玄冰那麼寬,他欲想消除我們間的隔膜,怕真得要下一番功夫。

他與我說笑,說我看上去很疲倦。我說鐵金剛開完四小時會精神崩潰。

「你眼睛彷佛在做夢。」

「我整個人都在夢。」

他說起有位華裔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