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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我無所謂,我是無所謂小姐。」

「照你說,」我問:「瑪莉應否離開我?」半年來第一次說到心事。

「我不知道。」她說。

「你不肯說老實話。」

「你要我說實話,你先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好了。」我微笑。這是我們第一次談話,興致盎然。

「你們老叫我歐陽,我中文名字叫什麼,你可知道?」

我一怔,即時明白她的苦心。女人總是小心眼,若果我與她真的生分到這地步,她也就不必發表意見。

我看著她,女人總有這些狡黠,放不下心,在自愛與渴求之間矛盾。

她嘆口氣。

如果我是她,我不會問,萬一對方真不曉得她的名字,還不是自討沒趣,此刻她面孔上寫滿忐忑之情。

也許她實在不能忍受下去,非要得到底細不可。

我認真的說:「我知道你叫什麼,你是歐陽慧中。」

歐陽呆住了。漸漸她的眼睛發紅,別轉面孔。

這個問題她問過幾次?有幾個人能夠回答她?人怎麼可以寂寞到這種地步?

如果我不是比別人細心,我不會知道她的名字。她有個洋名叫祖安,大家在公司只會叫她的姓氏,但有一日,她有一個表妹上來辦公室找她,便叫她「慧中」,我當時覺得這個名字不錯,於是記在心中。

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令她這麼感動。

我覺得施比受有福,真正領悟到這一點了。

「喂,歐陽,別這樣死相好不好?」

她不說什麼,用手遮住雙眼,過一會兒,我發覺有淚水自她手指fèng中流出。

「喂,」我推她一下,「怎鏖哭了,我才不怕女人哭。」

「對不起,」她哽咽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快快停止,」我說:「來,我們出去逛逛,別困在屋子裡悶。」

只不過得到一點點溫情她就感動落淚,現代女人的悲劇,只要有人肯搭救她,別說是男人,是女人也肯,寂寞怕了,孤獨怕了,也無所謂了。

她到洗手間去洗淨面孔,忽然年輕好幾歲。化妝品之於女人,有害無益,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那麼多女人把面孔當調色盤。

我承認些許化當是重要的,令女人看上去精神一點,但塗得厚實實,還是情願一張素臉。

「來,去那裡?」我問。

「隨便那裡。」她說:「聽你的。」

我想:我們之間會不會因憐生愛?我越想越遠,精神已不如從前那麼痛苦,竟有閒情住意起女人的化當來,由此可知,瑪莉從前在我身上用的心血,還是付之流水了。

我還以為自己會得去做和尚。

很慨嘆,不由得看看身邊的歐陽。人棄我取,或者人棄我之時,我沒有今日之成熟,根本是另一番面目,又或者人家看見今日之我,也會心動,時間上之不湊巧,使即無緣。

也許七年前的歐陽亦是個賭氣驕縱的小女孩,專會挑男朋友的錯處,那時遇見她也沒用,而現在,有這麼一個女朋友真是福氣。

「你在想什麼?」

我問:「結婚是不是很貴?」

她笑一笑,「豐儉由人。」

「以後呢?」

「以後付貴稅,吵嘴,軋在親戚之間做人。」

「這麼悲觀?」

「當然得到伴侶後心境會好得多,有個人商商量量,大為不同。結了婚的女人多數馴和得多。如果一個女人婚後還一般的悍強橫蠻,那女人簡直無藥可救,是天生的潑婦。」

我想一想說:「也許她婚姻生活不愉快。」

歐陽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