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的畫面:城管隊員正在清理簡易屋,到處煙塵滾滾,他們把一些拆下來的東西點火燃燒,黑煙敝日。
我找不到春兒。居民樓那邊的好心人悄悄對我說,你還不快走?那些人都被收容了。
我趕緊闖進小巷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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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站我遇見了老六。他也是跑出來的。我問他有沒有看到春兒,他說他看到她上車的,她被收容了。我要去收容所找她。老六說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他讀到高中,好像比我有知識。我說我要去。老六說,那我跟你去,你不要捅漏子。
收容所的門關著,我們進不去。我就往裡瞧,還是看不見。我爬到圍牆外的一棵柿子樹上,看見裡面沒有多少人。我沒有看到春兒。
老六說你別再看,要不把你也收容了。你要是也進去了,春兒就更出不來了。你要去掙點錢,聽說塞錢可以放人的。你也可以去買張暫住證。
我沒有暫住證。我不是這個城市的人。
第四章 心臟
一連五天我都找不到春兒,我不敢到收容所問,總爬到樹上去看,收容所裡沒有動靜。第六天,老六花了錢把他表弟張德彪弄出來,我才得到春兒的訊息。
張德彪說,他也是聽女宿舍那邊出來的人說的,女人被收容後,出了事。她們出去得早,大家都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後來有人在春早桑拿城看到她們中的幾個人,才知道她們去賣淫了。
我說,她們怎麼會去賣淫呢?
張德彪說,你咋那麼傻呢?逼的唄。誰還自己送上去賣淫不成?
我說,她們不是被收容了嗎?收容所應該管飯哪。
張德彪雙手一攤,是管飯哪,但得幹活啊,世界上有白吃的大餅嗎?我們號裡的人去扛大活,水泥,知道嗎?男人幹體力活,女人沒力氣, 你說,她們除了賣肉,還能幹嘛?
我推了他一下,你說了半天,都說些什麼啊?直說了吧。
老六也嚷,直說唄,操。
張德彪小聲說,這一次狠了,收容所批發女人,往按摩院去,年輕的都去了,聽說去了二十多個呢。
老六張著嘴,啊?收容所幹這事兒,我不相信。
張德彪擺手,我也是聽說的,不是我說的,啊,我什麼也沒說。
說完他要走。我拉住他問,有春兒的訊息嗎?
他搖頭。我是聽說的。她們弄到哪裡去了,我怎麼知道。
我說,我要找到她。
老六說,這麼大一個城市,你到哪兒找?
我說,我要去按摩院和舞廳找。
張德彪笑了,這城裡那麼多按摩院,你找得完嗎?
我的手握緊了,我聽到了手指頭咔咔的聲音。我說,我要找遍全城,我找一家按摩院,就會少一家按摩院,我找一家舞廳,就少一家舞廳,我要一直找下去,找到我死,我一定會把她找到。
張德彪和老六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開始一家一家按摩院去找,我去了三十幾家,還是沒有春兒的訊息,我倒捱了幾頓揍。在一家叫清水灣的按摩院,我好像看見春兒在那裡,我要他們讓我一間一間看,他們罵我是神經病。我很生氣,他們城裡人憑什麼動不動就罵我們是瘋子,我們全身上下哪裡瘋了,為什麼我們總是被看成瘋子。我和那個保安打起來,那人是練過武的,是武警的退伍人員,他把我打得趴在地上動不了,我覺得腦漿都要流出來了吧。
後來有一個看車的好心人,托熟人幫我到按摩院裡面偷偷打聽了一下,春兒不在那裡。我白捱了一頓揍。
我們農村人,無論怎麼打扮,看得出來不是這個城市的人。他們就憑這身衣服欺負我們。我到城裡來是沒有辦法的,我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