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拍片場發生火災,很多人都嗆傷了,就他沒事,片子還因此引起注意,大賣:還有……禽流感,你記得吧?那年香港禽流感鬧得很兇,那個小於就待在那裡拍片,別說禽流感,就是噴嚏也沒打上半個……”蔣譽急著向她保證。
“如果有事呢?如果他被壓在大石頭下面呢?如果他痛得呻吟,救難人員卻沒有發現他呢?他那麼風流、他那麼愛朋友,他是註定要被人群包圍的男人,這樣子孤獨離去,一定很恐懼。”
想像的畫面駭到她,那些電視新聞裡面的場景一幕幕出現,哭號的人們、淒冷的雨水,死城般、孤寂的空間,她的阿烲在那裡……怎麼辦?
她控制不住淚水,她被死亡狠狠地掐住了心臟,她想失控喊叫、想不顧一切追隨,死就死吧,只要另外一度空間裡面,有一個蔣烲,那個蔣烲願意揚著桃花眉、張起桃花眼,用他的桃花唇對她微笑,對她說:“我愛你,永遠不變。”她還有什麼好怕?
“蔣譽,我還能不能利用你的罪惡感?”她收起眼淚說。
“儘量,我是你的了,你想怎麼利用就怎麼利用。”
他們都沒發現自己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話亂是因為心亂。
“我要進災區,如果我也回不來,你和跳跳認養楚楚、漢漢好不好?”
他瞪她。她居然在這當頭交代遺言?她在盤算什麼啊?
念頭一閃,他記得阿烲說過,沂婕老是什麼話都不說,只在心底暗地計劃,然後做出讓人難以預料的大事。
不行,他要是再把她顧丟了,阿烲做鬼都不會饒過他。
他才要大罵一通,把詹沂婕罵醒,但蔣昊比他先一步開口——
“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孩子是你生的,你有責任把他們帶大。如果楚楚、漢漢真的失去他們的爸爸,你要做的是承擔,是把阿烲來不及做到的,加倍補償在他們身上,而不是逃避。”
為什麼這個時候了,他們還要要求她?因為她是女強人、她就該面面俱到、不能逃避?憑什麼大家都認定她夠堅強,沒有退縮權利?
知不知道,她好累,偶爾她也想當個小女人,想要有人可以依靠,偶爾她也想逃避責任……
她無助地望向蔣譽,期待他挺身而出,因為他虧欠他們的愛情。
蔣譽不語,只是默默地摟住她,默默地支援她。
機場到了,蔣譽拉她下車,蔣昊在前面開路,他們用跑的、用衝的,三個人奔進機場大廳。
她的心在狂跳,急促的呼吸讓她幾乎快窒息,蔣烲兩個字填滿她每一條思緒,她不要失去他、她要待在有他的地方,她願意付出所有代價,只求上蒼不要讓她失去他。
她不斷在心底對蔣烲喊話——
蔣烲……求求你,不要讓我們情深緣淺,不要讓我們的努力變成笑話空言,求求你活著,求求你存在……
忽地,一陣風吹過,撩起詹沂婕的髮梢,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莫名的念頭讓她緩緩側過臉,目光追逐著氣流方向。
“沂婕?”蔣譽看著忽然停下腳步的她。
她搖頭下語,閉上眼睛。
“怎麼了?”蔣昊搖晃她的肩膀。
她不回答,緩緩睜開眼,看著蔣譽的眼光中有著茫然。
“沂婕,你不舒服嗎?”蔣昊急道。她不會是嚇傻了吧,怎麼辦?阿烲還沒有訊息,沂婕又是這樣,不然,讓阿譽先陪她回去好了,他可以自己到大陸找阿烲。
“沂婕,我們必須快點入關,才能搭飛機去四川。”蔣譽對她說。
“沂婕不要去了,阿譽,你送她——”
蔣昊說到一半,詹沂婕阻下他的話。“阿烲在這裡。”
“你在說什麼?”阿烲在這裡?是靈魂還是實體